話音剛落,劍藏鋒頓時回過神來,一揚衣擺,跪地請命道:“王上,此路凶險,劍藏鋒願意前去一探!”
他說得堅決,神情毅然,可是瀾澈心底隱隱升起不好的預感。
果然,宸玄抬掌阻道:“沒用的,此路必須本王親自來走。”
瀾澈默默垂頭站在一邊,聽聞此話猛地抬起頭來,滿目憂慮,眼底仿佛含著一汪水:“不行!宸玄你看不見嗎?這哪裡是什麽通天之路,這分明是刀山劍海,神力非凡,即便你修為深厚,再是堅不可摧的護體結界在它面前都不堪一擊。”
“沒你想得那麽恐怖,別怕。”宸玄身形微動,似乎想上前一步安撫他,可最終還是在原地站定沒有動彈,只是對他抱歉地笑了笑,耐心道:“但是此事藏鋒做不到,任何人都做不到,只有我能做。古籍有雲:地民不至於天。只有身為一城之主的人,才有資格登上通天之路,上達天聽,祈求神域賜予滌蕩魔氛的清氣。”
“那就別上去了,我們再想其他的辦法!”瀾澈上前伸出手去想要拉住宸玄的手,卻在指尖即將碰到對方袖袍的時候,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瀾澈腳步一滯,下意識舉起雙手在面前的虛空中摸索,果然觸到一面**的氣牆。
瀾澈又急又氣,聲音中都不由自主帶上了哭腔:“宸玄,你為什麽要用結界攔我?你出來!我不要你上通天之路!”
“別哭了。”宸玄不忍見他眼底幾乎要漫出的漣漣淚水,仿佛只要多看一眼,就會不顧一切地推翻好不容易做出的所有決定。他轉過身去,用輕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歎了一句:“哭成這樣,讓我怎麽放心撇下你去做其他事呢?”
“那就別上去啊!”瀾澈大力拍打面前無形的氣牆,眸中的淚水終於傾瀉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下來,在半空中凝結成晶瑩的鮫珠砸落在地,“魔域這麽多人,天下這麽多人,為什麽偏偏要你來做這事?你實在想要解決濁氣之禍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你先把結界打開,我們一起想其他的辦法……而且你知道的那麽多,即便不登這通天之路,必定也有辦法自保。”
“恐怕不行。”宸玄無奈一歎,與此同時,遠方天際坍塌的巨大轟鳴越發震耳欲聾,天穹之上鋪天蓋地的黑洞眼看著就要鋪滿大半塊天幕,王城之下數萬城民高揚著頭,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這裡,他們之中,表情驚恐者有之,面色慌張者有之,可是無論他們臉上的神情多麽恐慌,他們望向九幽城主的目光中,都滿含無限的期待和依賴。
宸玄深深闔了闔眼,溫聲道:“若我只是君宸玄,我自然有無數辦法避開濁氣之禍,護著你逃走,但我不只是君宸玄啊。”他的目光在城下攢動的人頭中一停留,遺憾道:“我還是他們的王。”
瀾澈雙手握拳,無力地砸在堅如磐石的氣牆上,“你不只是他們的王,你還是我——”
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鬼魅般喑啞可怖的笑聲如同滾雷響徹整個大地,談司雨被濁氣侵染的巨大黑影從天穹上巨大的黑洞邊緣悄然探出,一團混沌的面容幾乎籠罩整個蒼穹。
他顯然又吞噬了許多生魂,力量更是強大得駭人,僅僅一現面,迫人的魔氛便兜頭罩來,讓人如臨山嶽,膽戰心驚,城下不少弱小的魔族甚至禁不住他駭人的魔壓,頓時爆體而亡。
“原來都在這兒呢,倒讓我好找啊……”談司雨桀桀怪笑,他的臉上不見五官,詭異駭人的笑聲仿佛發自於天地共振。
他黑洞般的怪異巨臉朝君宸玄所在的位置探了下來,頓了一瞬後又衝著那直插雲霄的血色長階望去,好奇道:“這是何物?怎麽,知道逃不過,想連夜築起登天梯逃走?”
“當然是對付你的東西!”空中再響熟悉的人聲,下一瞬,半空中陡然出現一道赤金色的裂縫,緊接著,聆淵長腿一邁,從中跨了出來,漆黑的眼眸在周圍略微一掃,迅速鎖定瀾澈的身影,大步朝他走了過來。
誰知瀾澈見到他忽然退後一步,冷聲道:“你別過來!”
聆淵腳步很短促地挺頓了一下,隨即確是更大步地朝他走去,一邊走一邊蹙眉道:“對不起,雖然答應你從此遵從你的意願,但是此刻強敵在前,由不得你擅自行動。”
誰知這話不知為何,倒好像是忽然點醒了瀾澈一樣,只見他飄然退後,迅速拉開和聆淵的距離,雙手飛快結印,絲絲縷縷赤金色的靈光從他腳底蔓延伸出,頃刻間便鋪滿殿前整片空地,結成一個繁複的法陣。
“這是……”熟悉的陣法再現眼前,聆淵心頭忽然浮上一個不祥的預感,還未等他繼續上前,瀾澈略顯尖利的聲音陡然響起。
“別動!”瀾澈衝他厲呵一聲,轉頭看向面色忽變的宸玄。他的眼稍尚存淚水,此時唇角卻忽然古怪地上揚,臉上蕩漾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明豔笑容來。
“我就說了,一定會有其他的辦法。”瀾澈在陣心中略一轉身,臉上雖然笑著,眸中卻一片晦暗,“一個滅魔陣就能解決的事,何必爬那恐怖的通天之路呢?”
聆淵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慌張得臉色都變了,三步並作兩步跨上前去,卻猝不及防被滅魔大陣洶湧的靈力彈開,狠狠倒落在地上。
“你……想幹什麽!”瀾澈顧不上起身,手按冰冷地面,目露仿佛能將世間萬物焚毀的怒火,仰頭狠狠盯著瀾澈,一字一句重複道:“你哪裡來的靈力結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