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這是……被拐帶了嗎?
“魔族的小娃兒,當真是膽子不小, 竟敢堂而皇之在凡世行走。”到了破廟,那個扛著他來此的人隨手把他扔在地上, 笑聲陰森詭異。
龍崽一屁股落地, 發出清晰可見的聲響, 疼得他差點化出原身吞了眼前不知死活的凡人。
“……”好在他這幾年跟在瀾澈身邊, 脾氣好了許多,最後還是強壓下心中怒火, 揉揉眼睛看清眼前人, 登時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食欲都沒有了。
站在他眼前的是一個身形佝僂矮小的老頭,一身破爛道袍, 腦頂半禿,稀稀疏疏幾縷白發彎彎曲曲扭成一束盤在頭頂, 看見龍崽看了過來,森森一笑裂開嘴角,露出一口參差不奇的黃牙:
“……小魔物,被那些道貌岸然的修士捉住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落入本道爺手中, 至少可以速死, 也算是你的造化。”
什麽亂七八糟的。龍崽剛想發作, 又見那醜老道雙手飛快結印施展法術,一條粗長的繩索憑空出現,靈蛇一樣自行攀上他的身體,眨眼間就把他的四肢身體捆得嚴嚴實實。
“不錯。”老道“嘿嘿”一笑,乾癟尖利的手掌伸了出來,捏著龍崽小巧精致的下巴令他抬起頭來,猥瑣奸邪的視線在他身上上下掃視,滿意得連連點頭:“好是好,就是太嫩了點……與你同行的那隻鮫人很不錯,細皮嫩肉的,吃起來一定特別爽快呵呵呵。”
“……”龍崽忍不住抬頭,掃了一眼面前醜怪老邁的道人,眼神憐憫得仿佛在看一個即將慘死之人。
動我,你尚有生機,但若你把心思打到我阿爹身上,怕是絕無活路了。他想。
“好娃兒,乖乖在此地等著。”老道貪婪一笑,從地上隨手撈起一團枯草塞進龍崽口中,自顧自道:“方才人太多,不好下手,這會兒人該散了,本道爺這就去捉了那漂亮鮫人來與你作伴。”
龍崽終於忍無可忍,暗暗凝聚靈力就想暴起給這老東西來一下,可他還沒來得及動手,眼前忽然有一道熟悉的赤金靈光一閃而過。龍崽心中一動,三個字已經滾到喉頭,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時,卻見那醜陋老道枯瘦的手臂一揚,驀地召出一柄和他身量、氣質都極其不相符的雄偉長刀背負在身後,先前那道眼熟的赤金靈光正是附著在這長刀之上。與此同時,脖頸間的綠珠仿佛感應到了什麽似的,倏然散溢出滾滾熱流,幾乎要在他胸口灼燒起來。
電光火石間,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迅速用上心頭,他把已經到了嘴邊的話迅速吞回肚子裡。正在這個時候一陣疾風忽如其來,卷起城隍廟破敗不堪的廟門。
老道驚怒,手持長刀回身怒斥:“何人!”
破舊木門被呼嘯而過的疾風徹底卷落,摔裂在地,發出“哐啷”一聲巨大聲響。
“聽說有人找我。”一人身穿雪白長衣逆風站在神廟之外,衣擺袖袍被疾風吹得獵獵作響,眣麗無雙的面容減了些許溫和柔順,多了幾分凜冽肅殺的意味,遙遙望去,更像是清貴至極不可褻玩的神仙人物。
瀾澈抬步踏入廟中,雙眼直勾勾盯著老道士,沉聲道:“不敢勞煩道長移步,我親自來了。小兒無知,不知何時惹怒了道長,還望您別為難他,有什麽事隻管同我說。”
“鮫人。”老道呵呵怪笑出聲,“開什麽玩笑?一隻鮫人還能生得出魔物娃兒不成——”話到此處,他像是猛地意識到了什麽,朝瀾澈微微傾身,猛地一嗅,臉上露出饜足又欣喜若狂的神情來:“……竟是一隻沒有靈力的純血鮫人,剖了心臟取血可遠遠比煉化魔物劃算……”
瀾澈臉色驟變,聲音更沉三分:“凡世仙門數百年前就有約定,禁止私煉魔骨妖丹,我沒有想到當今凡世竟還有你這種邪修存在。”
老道士咧著嘴陰森森笑了:“小家夥知道得不少,竟還知曉我想煉化魔骨,不簡單。”
“鎮子上失蹤的婦孺也是你乾的?”瀾澈已經懶得再與他裝模作樣,沉聲問:“他們並非魔族,你捉他們做甚?”
老道一揚稀疏的白眉,露出一嘴腥黃爛牙,理所當然道:“小娃兒和姑娘們又香又嫩,當然是用來填肚子。”
瀾澈仿佛想起什麽令人厭惡的事,臉色冷如霜雪,眉眼間一片冷厲肅殺,低斥道:“簡直該死!”
老道士手中長刀閃動著冷冷道銀光,他笑嘻嘻地逼近,不懷好意道:“本道爺原是想先煉化了那隻小魔物,再來擺弄你,既然你如此急著送上門來,豈能讓你久等呢?”
瀾澈不閃不避,冷冷站在原地,淡漠地看著老道士抬起佝僂般的爪子向自己伸來。
正在此時,只聽身後傳出一聲漫不經心的嗤笑:
“我勸你惜命,不要碰他。”
老道轉身,看見被緊緊綁縛的小魔物正直勾勾地盯著他看,無論說話時的神情還是語氣都和他的年歲極不相襯。
“怎麽了小東西?你的意思是這裡還有我碰不得的人?”他哈哈大笑,目光從龍崽身上掠過,停在瀾澈的臉上,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屁大點的小魔物,一個廢了靈脈的鮫人,竟還有膽子威脅我。”
說罷,鷹爪般枯瘦的手不由分說伸向前去,閃電般大力攥住瀾澈的下巴,狠厲道:“本道爺最恨被人威脅,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就在枯爪猝然碰上瀾澈皮膚的瞬間,赤金靈光自老道士手中長刀裡倏然竄出,與此同時龍崽胸前的翠玉珠發出光亮與那道金光遙遙相映互相牽引,幽暗陰森的城隍廟頓時靈光大盛,緊接著空中傳來“嘶啦”一聲脆響,猶如絲帛碎裂,四周頓時湧散出一陣濃烈的血腥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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