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澈的臉色更蒼白了一些,沉默數息才後悔到:“是我錯了,我就不該跟你回來。”
“你是錯了, 錯在對我的心意一無所知啊。”聆淵喟歎一聲進前兩步,趁瀾澈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伸手攬住了他的腰,然後把頭埋在他的頸間,用力吸了一口氣。
“果然是我的澈兒,香甜熟悉得讓我心安……”說話間, 聆淵還用額頭輕輕蹭了蹭瀾澈頸邊的皮膚,滿意地感受到懷抱中緊繃著的身體發出微不可察的輕顫。他很輕地笑了一下, 緊接著聲音一沉, 陡然改變了語調, 森冷陰沉地開口:“可是, 我很不喜歡你身上有其他人留下的痕跡,特別是君宸玄。澈兒, 你自己動手廢掉你的靈脈吧。”
瀾澈惡心恐懼的神情在聽見這句話的瞬間凝固住了, 他像是沒聽懂,一臉懵然地偏過頭, 問:“你說什麽?”
聆淵動作柔緩地輕拍他的後背,聲音溫柔而耐心, 仿佛在哄勸不知事的幼童:“我在意識之境中看見了你的記憶,我知道你身上的靈脈是君宸玄用他那破珠子擅自修複的……留有他的氣息,我不怪你。但我實在厭惡他,一想到是他用了幾百年的法寶在你的身體裡修複你的靈脈, 我就如受重創、痛如吞刀啊。好澈兒, 就當是為了我, 你廢了靈脈, 把那珠子取出來吧……”
“君聆淵,你別太過分了!”瀾澈怔了許久才明白過來聆淵話中的意思,空茫一片的瞳孔裡驟然閃過混雜著驚懼和憤怒的目光,他伸手拚命推開聆淵的身體,卻遭到對方更加嚴厲的桎梏。
“別怕。”聆淵一遍一遍撫摸他的後背,試圖讓瀾澈鎮定下來,口中卻用最溫柔的聲音說著最殘酷狠厲的話:“不會很疼的,我答應過你不會再傷害你,所以我讓你自己動手……如果你願意,我也可以幫你。我會很輕、不會讓你吃半點苦頭,如果你不掙扎不亂動,一眨眼就過去了。”
一絲徹骨的寒意從瀾澈脊背上竄起,駭得他毛骨聳立,連聲音都帶著明顯的顫抖:“不……你不會那樣做的,君聆淵,別逼我再恨你一次……”
“你要因為君宸玄恨我嗎?”聆淵反問一句,可沒等瀾澈回答,他就自顧自地往下說道:“那倒也挺好的,被你恨著總好過此刻這樣,被你視為垃圾一樣厭棄。”
他說話的聲音很是平緩柔和,可瀾澈還是從中覺察到了不容拒絕的意味,他終於明白過來,聆淵還是當年那個不會輕易改變意志的聆淵,他既然下定決心,就一定會做到,或者說逼迫自己做到。
他真的,一點都沒有變,只有自己,傻得徹底。明明早就知道這個男人英俊無害、氣勢威重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凶獸一樣原始而殘暴的掠奪、佔有欲望的情況下,依然愚蠢地踏入他精心布置的牢籠,一次又一次親手丟掉自己的身體和自由……
他好蠢啊,百年來毫無長進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吧。
“你哭什麽?”聆淵低沉的聲音把他從一片混亂的思緒中拉了回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又落下淚來。
聆淵雙手捧起他的臉,迫使他仰頭接受自己的親吻:“別害怕,有什麽好害怕的呢?以後有我護著你,你完全不需要靈力也能很安全,我會護好你、再不會讓旁人傷害你的……”
“騙子……君聆淵,你這個騙子!”瀾澈顫抖著開始掙扎,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關裡逼出的,混雜著深重的憎惡和失望,“一次又一次欺騙我,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當真要逼死我才罷休嗎?”
聆淵垂首吻上他淚霧漣漣的眼,疼惜道:“我怎麽舍得你死?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也不是故意騙你,我害怕你不肯跟我回來,又不願逼你,這才如此。”
他見瀾澈死死咬著下唇不願說話,有些急了,想了想又補充道:“澈兒,你是不是在氣我沒有把你的眼睛還給你?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殺了溟煌拿回了你的眼睛。只是我還不敢把它們還給你。我太害怕了……你看,你如今看不見都這般不聽話,若是讓你看見了,怕不是又有什麽新的法子從我身邊離開。等你真正原諒我、安安心心留在我身邊的那天一到,我立刻把它們還給你,不生氣了,乖……”
瀾澈疲憊又絕望地搖頭,迭聲哀求:“我不要了,我什麽都不要了,你喜歡它們你就留著吧。你要我自廢靈力我也可以,只求你放我走……你放我走吧,好不好?……”
“放你走可不行。”聆淵安撫似地笑了笑,抬手往瀾澈掌心渡去一縷霸道的靈力,放開他說道:“在這裡你的靈力用不了,就用我的靈力吞噬掉你靈脈中的力量吧。只要把它們引入你的靈脈就行了,很簡單的…”
剛一拜托聆淵的桎梏,瀾澈立刻退後數步,沒有馬上用聆淵的靈力摧毀自己的靈脈,而是反手將它們幻化城一並赤金色的靈力短人抵在胸口:“君聆淵,你若再逼我,我馬上死在你面前!”
雖然已經封印了對聆淵的愛恨,但瀾澈並沒有忘記聆淵是怎樣一個人。君聆淵說自己對他的心意一無所知其實不對,他太知道君聆淵對自己懷有怎樣的心意——君聆淵是喜歡他的,只是用錯了方法。世界上表達愛意的辦法有千萬個,可聆淵偏偏用了他最不堪忍受的掠奪和欺辱來剝奪他的自由、佔有他的身心。
錯得簡直離譜。這個世上也沒有任何人有義務和耐心等一個不成熟的愛人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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