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天生擁有可以受孕生子的體質, 可他終究身為男子, 如此自然而然地服從他人、心甘情願用身體為他誕育子嗣仍讓他羞臊得雙頰發燙。
瀾澈長得好看,羞紅了臉的時候更加妍麗可愛, 惹人疼惜。若照著聆淵往常的脾氣,肯定會惡劣地繼續挑弄他、附在他耳邊脫口說出各種令人面紅耳赤的葷話, 繼而欣賞他手足無措、面目緋紅的羞澀窘態。但是此刻聆淵卻下意識停下了動作,看著瀾澈怔怔出神。並非是他獨處魔域百年而轉了性,甚至當他聽見瀾澈提及胸腔中的小小生命時,還不以為意地想:
意識之境罷了, 他們哪來的孩子?在他告訴談司雨的心願裡從未提及什麽孩子。瀾澈以為他懷有身孕, 不過是因為他身為境主, 自己渴求一個孩子罷了, 作為心魔之力的擁有者,他大可以——
可就在這時,聆淵頓住了,猶如一道無形驚雷降下,狠狠劈在他顱頂:
瀾澈在自己的意識之境中有了一個孩子,是因為他渴望有一個孩子。心魔的力量在任何人的意識之境中都強橫得幾乎沒有辦法抗拒,可瀾澈卻因為擔心這個孩子受到傷害,竟用自己的意志力強行拒絕了心魔對他的蠱惑、拒絕了自己的求愛……
瀾澈他……到底是有多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呢?
仿佛心臟被一隻無形利爪緊緊攥住再寸寸撕裂,劇痛穿心而過淹沒他每一根神經。聆淵怔了數息,才動了動身體,把手掌輕輕貼在瀾澈的胸前。
胸口忽然被人觸碰,瀾澈心中一緊,以為聆淵還是不想放過他,可等了半晌也不見聆淵做出其他舉動,對方的動作也與先前不同,溫柔平和,絲毫沒有任何琴瑟的意味。瀾澈漸漸放下心來,歉聲道:
“對不起啊,阿渟……不是我不願意,只是——”
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瀾澈忽然覺得手腕一松,白綾被人解開,高束在頭頂的雙手被阿渟放了下來,手腕被人捉住,掌心被迫打開,阿渟以指代筆,在他手心落字:
“很疼吧?”
瀾澈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一時有些想笑,搖搖頭道:“怎麽會呢?你又沒對我做什麽,不疼的……”
他雖說著不疼,可聆淵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暗了暗眸光。
應龍王城的墨雲君曾告訴他,鮫人以心臟孕育子嗣,殊為不易。必須得到最妥帖周到的照顧,每一天每一刻都要保持心境平和心情愉悅,一旦情緒波動太過,甚至傷心難過都會如同割肉吞刀,痛不欲生,更不必說心臟受傷所帶來的裂心劇痛會對身體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如今想想,自己當年所作所為,何等酷烈殘忍,那是真的拿刀在割瀾澈的心啊……
悔痛、慚愧……各種情緒仿佛化成細密鋒利的針雨往聆淵的心頭刺來,痛得他幾乎沒有辦法喘息。
瀾澈久久沒有得到聆淵的回應,還以為他被自己拒絕心生不快,慌忙解釋道:“阿渟,我真不是不想……你別不開心,等孩子出生了,我們就可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唇齒就被人堵住,阿渟撲上來,不由分說地吻住了他的唇。
瀾澈身上霜雪般道氣息此刻對聆淵來說竟是無比甜美芬芳,經由皮膚沁入四肢百骸,匯入腦識,支配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有那麽一瞬間,他幾乎難以遏製自己的欲望,但是最後,理智還是戰勝了情預,他伸手捧著瀾澈的臉,低頭去吻他花瓣一樣的雙唇。
瀾澈一片空茫無依的眼眸頓時一震,瞳孔微微縮緊,還沒等他徹底回神,一個溫柔得近乎陌生的吻就落了下來。
在他的認知裡,阿渟和他相識相愛多年。平日裡這個不能言語的少年雖然對他很是溫和體貼、有求必應,但一到床笫間,對方便會像釋放了本性的獸類一樣,極盡凶悍之能,那副使盡渾身解數征服和佔有的模樣,即便瀾澈見了也覺得害怕,這種時候無論自己如何哭著求饒也是無用。在他朦朧不清的記憶裡,對方從未如此溫柔地親吻過他。忽如其來的溫柔愛意一時之間竟讓他如墜夢中,無所適從,更不知如何回應……
聆淵不知道瀾澈心中所想,看著他發愣的神情,眸光略微一沉:
都已經放過你了,你怎麽還敢在我吻你的時候走神?
察覺到瀾澈的怔愣,聆淵心中漸生不滿,溫柔的親吻再次變得凶狠暴烈起來,他叼著瀾澈的薄唇吮吸舔舐片刻,逞對方失神之際,靈舌滑入牙關在對方唇齒間遊走挑弄,手掌把他的頭狠狠按向自己,懲罰似地掠走他胸腔裡所有的氣息。
瀾澈被他牢牢製住,被迫半張著雙唇仰頭接受對方急風驟雨般的親吻,極具壓迫感的征伐讓他幾乎喘不上氣來,形狀極美的眼尾微微泛紅,沒有焦距的雙眼仿佛噙著一團水汽,讓人如何忍得住凌虐佔有之心。
要命!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往下就是聖人也沒有辦法忍住!
聆淵暗罵一聲,閉上眼睛強迫自己不去看身側之人桃花般奪人神智的魅惑面容,這才穩住心神,戀戀不舍地放開瀾澈,翻身躺倒在他身邊。
“對不起……”聆淵喘息片刻,勉強平複了一下心神,抓過瀾澈的手,一字一句這道:“我是不是嚇到你了?”
“沒。”瀾澈輕笑了一下,不以為意道:“你不是一直如此嗎?我早就習慣了……”
“對不起,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後絕不會這樣了。”聆淵想了想,又寫道:“我就是太喜歡你、太久沒有見到你,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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