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愛我嗎?給我一點你的血怎麽了?”
“所以, 當初我傷了眼睛時,你說願意用自己的心血為我療傷也是假話吧,是你為了達成今日的目的而編造出來欺騙我的話吧?”
……
瀾澈感覺到自己被逼得一步一步往後退去,雙手死死按著胸口,心臟疼痛如剮,仿佛每一道呼吸都像是一柄利刃,從他的心**生生剜下一條肉來。
聆淵,我喜歡你,也願意為你去死,區區心頭血又算什麽?
可是現在還不可以,咱們的孩子還在裡面啊,刺心取血必定會傷到他的……聆淵,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瀾澈頭痛欲裂,虛幻的現實和過往的記憶在他腦子裡交錯雜陳。
聆淵是誰……這些聲音,又是誰的記憶?
在撕心裂肺的痛楚中,腦中湧上各種各樣疑惑的念頭。可還沒等瀾澈細想,就發現自己被擁入一個溫暖寬闊懷抱。
熟悉的感覺迎面撲來,攜著一股讓他格外安心的氣息,恐懼、驚疑、不安……各種躁動的情緒漸漸緩和下來。瀾澈雖然看不見,卻對這個懷抱熟悉至極。
“阿渟……”他開口喚他的名字,聲音低弱得猶如破碎的呢喃,“我好難受,腦子裡亂糟糟的,聽見了許多奇怪的聲音……”
是錯覺嗎?雖然阿渟一個字也沒說,但自從被擁入他的懷抱,身上的疼痛頓時減少許多,腦子裡亂七八糟的畫面和聲音也如夢境般散去。
“別怕,是夢。”有人抬起他的下巴,在他唇上落下一個清澈的吻,繼而在他掌心落字。
“是夢嗎?”
夢境原來也能夠如此真實駭人嗎?
瀾澈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阿渟身上熟悉的氣味仿佛帶著無法抗拒的誘人氣息,讓他不禁放松心神和戒備,最終在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陷進另一片黑甜悠長的睡夢之中……
聆淵長舒一口氣,俯下身去把瀾澈小心翼翼安頓在高床軟枕間,自己則支著下巴靜靜看著他的睡顏。
瀾澈睡著的時候比醒著的時候更加安靜甜美,若非因為疼痛略微蹙起眉心,他現在的樣子幾乎和小時候嬌生慣養無憂無慮的模樣沒有任何不同。或許是因為身懷有孕,他整個人看上去散發著一層柔和的光輝,墨雪一樣的黑發蜿蜒鋪展在床榻上,顯得他略微蒼白瘦削的面容既脆弱又無助,讓人心生憐惜又忍不住生出褻玩之心。
聆淵咬了咬牙,強行壓下心中的綺念,動作輕柔至極地拂開他臉上的碎發,在他額心落下一個親吻後,才放下層層疊疊的鮫綃床幔,推開門走了出去。
意識之境是何模樣,全憑境主的意念。聆淵作為外來之人,對此地根本一無所知,更不敢問瀾澈,生怕令他生疑,繼而察覺到意識之境的存在。若讓身為境主的瀾澈察覺到異樣、或是意識到事情的發展與他的記憶、邏輯違和,他馬上就會察覺此間一切都是虛假,從而導致意識之境的崩塌。
無奈,聆淵隻好逞瀾澈熟睡,自己出門探查。
推開房門,眼前一片緋紅,連綿不絕的山林之間,桃花灼灼盛放,桃林花海鋪陳遠去,目之所見田埂、農戶村落,耳邊隱隱傳來嘈雜的雞犬相聞之聲。
聆淵莫名覺得此地有些熟悉,待他踏出房門,才猛地意識到這個地方就是之前他隨口編造出的家鄉桃林村。
聆淵沉吟片刻,終於還是決定出門看看。回身小心翼翼關好屋們,想了想又覺得不放心,抬手在門上落下一道禁製——這其實沒有什麽必要,此地不過就是瀾澈的意識之境,境中所有一切都是境主構築出來的,只要瀾澈這個境主不突發奇想給自己想象出一場天災浩劫,他在此地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盡管如此,聆淵還是不放心留瀾澈一人在家,決定迅速在村子裡巡視一圈找找看有沒有能夠協助生產的醫者後就馬上回家,寸步不離地守在瀾澈身邊,可片刻後他就發現此舉才是徒勞無功。
這裡雖然看上去是個正常的凡界村莊,有田埂有農戶,可直到聆淵四處探查一番後才知其實並非如此。
在這片意識之境中,除了瀾澈和他居住的小屋外,遠處其他地方卻如被一道無形的氣牆所阻礙,無論聆淵怎樣試圖靠近,始終都相隔了一段距離,永遠無法到達。
看來在瀾澈自己的意識中,他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小屋,所以也不必構造屋子外的世界。
可是,沒有醫者,到時候瀾澈又該怎樣產子呢?聆淵不由得頭疼,他從未研究過此道,什麽都不知道啊……
正胡思亂想間,聆淵已經快步走回了瀾澈的小屋門前。剛到門口,猝不及防聽見一陣急迫的喘息抽氣聲。
聆淵悚然一驚,推開屋門,大步跨入當中,拂開飄揚起的層層鮫綃,驚駭地看見瀾澈撫著心口伏在床邊,臉上神色痛苦至極!
這又是怎麽了!聆淵驚慌之下仍然沒有忘記自己在瀾澈的意識裡是個不能開口說話之人,可也沒待他用手指寫字,瀾澈就掙扎著抬起頭來。
他的臉色蒼白如紙,揪著心口的五指用力至極,連骨節都突了出來,五指的指甲深深沒入胸口肌膚之中,在雪白的皮膚上留下猙獰的傷口。
聆淵心膽俱裂,連忙拉過瀾澈的手束在掌心,在其手心急迫寫道:“怎麽了?哪裡難受?”
瀾澈搖了搖頭,大口喘息出生,勉強吐出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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