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湘放下門簾:“你都這樣了,能不能收收好奇心,他倆又不是野’合,就抱了一下而已,你又不是沒見過。”
“咦,你真粗暴,督公身嬌肉貴可禁不住折騰,雖然我樂見其成,殿下估計舍不得。”
“舍不得什麽?”
“督公?”湘君靠著車壁咳嗽了兩聲問道,“殿下呢?”
“有客到訪,回長陵王府了。”宋予衡撿起掉落的披風圍在湘君身上,把她包地嚴嚴實實,“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胸口疼不疼?頭暈不暈?咳嗽時可有再吐血?”
湘君搖頭,乖巧應道:“就受了點小小內傷,無礙的,養上一兩日便好了。”
宋予衡摸了摸她的頭,吩咐齊湘:“回府。”
督公府燈火通明,紀拂雪聽到院內響動,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迎了出去,宋予衡腳步微頓,略一頷首,朱雀司副督察使楊敘、兵部尚書姚殊早已靜候多時,他委實分不出多余空閑陪她寒暄。
紀拂雪把宋予衡拉入屋內,解下他身上半濕的披風,觸手黏膩濕潮,宋予衡解釋:“不是我的血。”
紀拂雪並未多言:“把濕衣服換下來再去處理公務。”
“嗯。”
待宋予衡換完衣袍,紀拂雪幫他系上狐裘,另把袖爐塞入他手中:“可不能再感染風寒了,我去廚房給你下碗雞絲面,過會送去書房,你多少吃一點暖暖身子好不好?”
“好。”
紀拂雪似是松了一口氣,轉身出了房門,宋予衡緊隨其後:“紀先生。”
紀拂雪止步,宋予衡注視著她鬢間的白發,胸口似被什麽堵住,說不出的難受:“我不吃胡蘿卜。”
紀拂雪笑了:“好,不放胡蘿卜和豆芽,多放香菇和黃瓜。”
書房裡燒了地龍,雁回被暖氣熏得昏昏欲睡,姚殊輕手輕腳抽走了他手中將掉未掉的話本子。
宋予衡撩開蝦須軟簾:“自驍騎營接管七大藥坊後,京畿巡防由五軍營與禁軍負責,容承詢職權已卸,調度五軍營與禁軍的巡防時辰等同造反,他行事向來陰毒謹慎,如無萬全把握,不會貿然行事,是這段時間京畿巡防調度改了才讓他有機可乘。
楊敘,京畿巡防調度只能由朱雀司下印,你們是不是以為本督感染疫症就沒精力整治朱雀司了?”
楊敘下跪:“督公恕罪,是長陵王殿下代行督公職權時落得印。”
宋予衡皺眉,姚殊遞給他一封密信:“平南王耿自銘假借疫症閉城之由封鎖了東南五州,他上報朝廷增援西南的米糧、藥材、賑災銀至今未到,我遣人一查才知耿自銘不奉聖詔屯兵養馬不是一日兩日了。
由東南入京需途徑疫情最嚴重的汝州、越州、郴州,三州之間監察更為嚴苛,消息硬是被瞞得密不透風,暗藏在東南五州的探子幾乎全部被他秘密暗殺。
他若勾結羌羯乘勢發難,由東南往西吞並,沒有長陵王鎮守南疆,西南失守,邊疆城防在裡應外合下會全面崩潰。”
“耿自銘那隻瘋狗惟容承詢馬首是瞻,與五軍營同為其左膀右臂。”宋予衡譏諷道,“為著自己的狼子野心他連通敵叛國的事也做得出來。”
姚殊:“所以他要釜底抽薪,你死了,長陵王沒了朝中依仗,可謂腹背受敵。”
宋予衡問九歌:“然思因何擅自改動京畿巡防調度?”
“長陵軍指揮使江岱寧在密信中附了耿自銘與羌羯暗中勾結的證據,所以殿下改了京畿巡防調度,意圖放松容承詢的警惕,誘敵深入。”九歌垂頭,“督公病體未愈,殿下封鎖消息另在督公府增派了暗衛,他未曾料到你會私去裴府。”
容策會兵行險招不過是因為他等不到他的殿下登基為帝的那天了,宋予衡持續不斷得開始咳嗽,一聲重似一聲:“楊敘,你去瞧一下竹七來了沒有。”
楊敘起身,房間陷入詭異的安靜,直至匆忙趕來的竹七呈遞給宋予衡一個木匣子,裡面有幾個青瓷盅並薄薄一遝宣紙,宋予衡一目十行看得很快。
騰龍閣與平王府裡的熏香被人調換成了主料為葵未的香片,葵未能解七葉靈芝的藥性,就如當年妄珈輔以卜芥既為劇毒,宋予衡面色慘白,雙唇毫無血色:“他根本不清楚容承詢的手段,他知不知道……”
“殿下知道。”九歌鄭重其事轉述道,“他說他能克制。”
第四十九章
宋予衡咳嗽加劇:“胡鬧!”
雁回半摟住宋予衡瘦削的肩膀,接過他掩口的白帕子,他嘔血嘔得很多,殷紅的鮮血中夾雜著黑紅色的凝結塊狀物:“阿予?”
宋予衡呼吸沉重,手指冰涼,簡單地握拳動作仿佛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姚殊喂他喝水順氣,他抿了口,下頜輕微動了動,直接又吐了出來,姚殊問:“還能喝嗎?”
宋予衡虛弱搖頭,楊敘、竹七請辭,宋予衡:“嚴查葵未香片。”
“是。”
蝦須軟簾窸窸窣窣左右搖蕩,宋予衡神思恍惚,離間、暗殺、鴆毒、兵變、奪權……從容策歸京,容承詢把孝懿太子亡故逐一還原,赤裸裸的蔑視,步驟都懶得換一下,這是他在處於劣勢博弈中的絕地反擊也是對他們的報復,他最喜歡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先誅心再謀利。
宋予衡輕拍了下雁回的手背:“時辰不早了,你早點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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