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承諺噤聲,小心翼翼松開手,把眼淚硬生生憋在眼眶中不敢再哭,宋予衡解釋:“治療疫症的藥方已有進展,正在試藥。”
“真的?!還好還好,嚇死我了。”容承諺眼淚來得快去得也快,用袖子胡亂抹了一把,“阿予,你與我那皇侄的風流韻事……”
“嗯?”
“我與芊芊這幾日在府中看了不少話本,譬如《風流督公愛上我》,《獨寵七日七夜》,《霸道王爺的狐媚嬌妻》……”容承諺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兩隻手硬是沒有數過來,“芊芊每每看得茶飯不思,疫症當前,她也不方便出府,這不我就代她前來瞅瞅長陵王與你是真是假?”
宋予衡真不知道容承諺腦子裡整日都在亂七八糟想些什麽東西:“既無甚要事,就回府吧。”
“別啊,我這樣回去該如何向芊芊交代。昨日管家才購置了滿滿一箱子你與長陵王的話本子,我的答案決定芊芊要不要繼續看下去,這很重要!”
宋予衡反問:“假的如何,真的又如何?”
容承諺收起戲謔:“我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也知道我能安然無恙活到今天,是你在還當年我舉手之勞的恩情,你還了十多年,才認為堪堪還完了,可我就只是給你披了件衣服抱你出殿而已。
阿予,你太重情了,所以受傷的永遠是你,我怕你所托非人。”
第五十五章
“何人所托非人?”容策月白色寬袍未束腰帶,領口微敞,透著股不同於往日端正溫雅的慵懶,“請皇叔安。”
容承諺僅在朝堂上見過容策兩次,每次容策恭恭敬敬同他請安問好,比京都那些枉顧長幼尊卑的皇侄好的不止一星半點,可容承諺就是莫名怵他,比畏懼容承詢更甚,他回回受容策的禮,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好……好……大家都好。”
宋予衡替他解圍:“你過來,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容承諺驚愕地指指自己:“我嗎?我能幫你?我天,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誤解。”
“非你不可。”
宋予衡勾勾手指示意他附耳過來,容承諺最懂言聽計從,乖乖俯下身,待聽完宋予衡的話表情很是一言難盡:“可我已經知道你沒感染疫症了,我哭不出來。”
宋予衡道:“如果你雕得嫦娥飛天九蓮鸞鳳翡翠熏爐……”
宋予衡話還沒說完,容承諺肉眼可見的難過起來:“我不允許它有一絲一毫的閃失!”
“嗯,哭不出來就想想它被人摔碎時的感覺。”
容承諺不知道為什麽他要在大過年聽這麽傷心的事,可他又不敢吼宋予衡,在床榻前來回繞了三四圈,還是感覺很氣:“我回府在紫檀木匣外套層石匣子,然後再套層木匣子,然後再存入地下密室,它不會有事的,你不許咒它!”
宋予衡提醒道:“出府後記得哭。”
容承諺走到門口又折了回來,摸了摸腰間的荷包不好意思道:“然思,皇叔出來匆忙,忘記給你帶壓歲錢了,這樣,回頭皇叔補給你份厚禮。”
“謝過皇叔。”
湘君匆匆把端過來的溫水放在一旁,很有眼力見道:“我去送送肅王殿下。”
容策絞了棉帕:“義父,我幫你擦擦頸上的汗。”
宋予衡眼尾的暈紅還未消褪,鳳眸瀲灩,語氣冰冷:“以後不準再叫義父。”
容策五指收攏,僵立在原地手足無措,宋予衡揚眉:“還是你喜歡這種有悖倫常的禁忌感?”
容策不可置信得盯著宋予衡,一寸一寸往前侵佔,目光中炙熱的佔有欲灼燒得宋予衡全身發燙,他並未躲閃,由著容策環抱住他,鐵鉗般的雙臂穿過腋窩,手掌覆在後腦處強硬地把宋予衡按在頸窩裡,最大程度的肌膚貼合,霸道而溫情。
宋予衡閉眼蹭了蹭他的肩頸,像隻饜足慵懶的貓咪:“長陵王殿下不是最克己複禮嗎?沒想到也學會乘人之危了。”
容策偏頭,細細輕啄宋予衡殷紅的耳垂:“情難自禁。”
宋予衡被他吻得情動,呼吸略顯紊亂,容策摁著宋予衡的腰窩,輕咬了下宋予衡的薄唇,啞聲道:“予衡,你身體虛弱,不宜勞累,我伺候你梳洗更衣。”
宋予衡微微睜開眼,勾著他的脖頸,仰頭便要親他,容策無奈往後避了避,宋予衡勉強夠到他的下巴,既而在容策喉結處流連,容策肌肉緊繃,手上失了分寸,宋予衡腰間立時起了幾道烏青印子,他吃痛抽氣,眉眼卻含了點清淺笑意:“然思。”
他音質偏冷,語調柔下來,尾音勾著點暖,與以往任何時候都不太一樣,容策道:“又弄疼你了?”
宋予衡搖頭,順勢靠在他胸膛處平複呼吸:“你怨恨太子殿下嗎?”
容策下巴抵著他的發頂:“怨恨談不上,只是心有不甘。慶安二十一年正月十六,太子府四面楚歌之際,他至死都在保護我,我知道他是愛我的。
他枉顧禮法求娶母親,他程門立雪禮賢下士,他體察民情輕徭薄賦,他仁善治國嚴於律己,母親愛他,你仰慕他,百姓敬重他,有時候我就在想,如果他能再強大一點,是不是母親不必顛沛流離,你也無需步步為營。
人在最無望的時候,總在期望至親之人的庇護,微末怨懟涉及至親總會被無限放大,他是我父親,缺席十幾年,虧欠我與母親良多,我總認為,他應該包容我的不滿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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