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聊什麽?”聞清音問,熱浪吹的他的衣擺翻動。
聞小門主是海內最完美嬌貴的一朵花, 哪怕此時在炎烈之界中, 豔麗的眉眼依舊好看的發光。
然而聞小門主高傲的模樣沒能維持多久, 因為手拿著重焰花的劍修欺身而上, 腳尖幾乎相抵。
突然拉近的距離和幾乎要交纏的鼻息讓聞清音驕矜的表情一僵,聞清音往後退了一步, 斥道:“說話就說話, 不要靠的那麽近。”
可是話一出口, 聞清音就後悔了。
他看到劍修含著哀愁的眼眸, 就像堅硬寒冷的冰層破開了一個口子,順著口子而下是沉寂深不可測的大海,將頭探進去,只能看到藍的近乎發黑的海,深沉的看不到底。
這個發現讓聞清音重新抬頭仔細打量裴君珩, 這是在落星院相別後聞清音第一次仔細看裴君珩。
劍修的面孔俊美的挑不出一點缺點, 眼眸和薄唇如劍鋒一樣鋒利, 所以給這樣英俊的臉添上無可抹去的冰寒與距離感。
這樣冷傲的一個人, 難道會因為他的一句話而傷心嗎?
聞清音隻覺得不可思議。
他的嘴唇張了張,最後輕聲問道:“裴君珩,你在傷心嗎?”
才說出這一句,聞清音的聲音就有些抖,他想說很多,但是最後說出口時皆化為一句:“我如今不知道你的話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了。”
原本聞清音認為一切都已拋到腦後,可是再想起來時心緒還是難以簡單地平定下來,甚至說完這句話需要深吸一口氣讓他的胸膛不要起伏太過。
裴君珩頓時無措起來,見聞小門主傷心,他的心就像是刀割了一般。
此時也不管聞清音前面的躲避,之前所說的決絕不想相見的話,往前一步就將聞小門主摟在了懷中。
聞小門主身形清瘦,裴君珩特地放輕了力道,就像是摟一叢花那樣不敢加重一絲力道。
火焰灼熱的感覺好像被這隻臂彎給阻擋,再一次被獨屬於裴君珩的氣味包圍,聞清音垂下眼眸。
“是我不好。”裴君珩在他的耳邊一遍又一遍小聲說著,絲毫不遮掩他的不安。
然而聞清音卻並不是因為裴君珩而難過,而是因為他清晰無比地發現,哪怕裴君珩欺騙了他,他的心依舊忍不住因為裴君珩而動。
哪怕在裴君珩中了情蠱或者是在假裝情蠱未解的時候,聞清音還是無法克制地心動。
聞清音不可否認,他好像有些喜歡裴君珩,所以才會在解蠱時萬分猶豫,躊躇無比。
甚至在知道裴君珩瞞了他這麽就之後,聞清音還是忍不住去想裴君珩,去想他們的曾經,去想他們的將來,去想他們有關的一切。
“我害怕玉笛不要我。”劍修的臉抵著聞清音的臉,聞清音的耳朵酥麻。
“你一個萬晝劍宗的少宗主和我雲中仙門的藥修有什麽好要不要的?”聞清音雪白的耳廓因為噴灑而下的吐息紅了些,但聞清音說出的話卻依舊無情,好似真的要如之前所說的那樣與裴君珩再也不見面。
裴君珩的心更是揪著的疼,他扣著聞清音細腰的手收緊,卻依舊不敢加重任何一點力道,怕傷了他懷中的聞小門主。
“我怕玉笛向三年前一樣不再理我。”
“讓我離開玉笛,我做不到。”
劍修直白的語氣讓人心驚,聞清音垂在身側的手悄悄收緊。
三年之前的一切誤會的根源不僅是因為雲中仙門和萬晝劍宗兩大門派之間的宿怨,也不完全因為從中作梗的惡靈,還有年輕氣盛的聞清音和裴君珩。
如同兩相堅硬的玉,往前相撞碰了個頭破血流,哪怕玉碎的疼痛,卻也不願再回頭。
“你說,玉碎了之後,還能再複原嗎?”聞清音突然冒出這一句,雖然像是無情的質問,但是聞清音卻是突然想到那隻被他摔碎的玉雙環來。
他與裴君珩一出生就注定了糾纏不斷。
聞清音出生在蓬萊,從此蓬萊島上的百花再也不敗。
而裴君珩降生於岱輿之時,陽溪老祖留下的殘劍也剝落鉛華響起錚鳴。
之後的百日抓周,聞清音與裴君珩為了爭奪玉雙環而在眾仙長面前扭打在一起,最後是仙長將玉雙環一分為二,給他們一人一個兩個奶團子再安分下來。
再後來,聞清音與裴君珩在龍脊山相遇,最後偷偷結交,私下認了兄弟。分離開來的玉環最終重新合成玉雙環,放在了聞清音的手上。
然而玉雙環在那次龍脊山的大雨之中,被聞清音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原來聞清音以為他與裴君珩之間確實會如同玉雙環那樣碎的徹底,可是三年之後的現在,自己卻和裴君珩這樣抱在一塊。
正當聞清音自己準備掠過這個話題時,裴君珩卻突然說道:“玉碎可複原。”
嗯?沒想到裴君珩會回答他的聞清音一愣,抬起頭看向裴君珩。
之間劍修暫先松開一隻攬著聞清音的手,當著聞清音的面拿出一塊玉環來。
玉環是圓潤的一個圈,白玉宛若羊脂,瑩潤的透著光。
聞清音呆住了。
如果不是他在玉上感受到了曾經仙長留下來的祝福印記,他都要以為這或許又是裴君珩拿什麽來騙他了。
可是……
當時是他親手砸碎了玉雙環,看著玉雙環摔在地上被摔的粉碎,甚至連聞清音自己偷偷拿回來的玉環都是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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