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想與主動撲入他懷中的蝶多待一會,哪怕一分一秒,即是恩賜。
沿著通往落星院的小徑上走去,劍修的步伐很快。
在因為前進的步伐而不斷被拋在身後的樹木灌叢之中,裴君珩的眼前驀地浮現出聞小門主展唇而笑的畫面。
現在的聞小門主是否已經倚在床榻上沉沉睡去,連雪白的臉頰上都被印出酣睡的鮮紅紅印;還是說聞小門主正翹著腿等待一個未歸的屋友,屋內溫暖的光芒照的小門主的脊背纖薄,像是下一秒就能生出展翅而飛的蝶翼。
一旦想到聞清音,連步伐都會變的輕快。
或嗔或怒,或嬌或笑。
聞小門主生來就是讓人抱在懷中寵著的。
落星院的大杏樹如往常一般綴著滿樹冠的嬌嫩粉花朵,只是今日不知什麽緣由,原本密不透風層疊在一起的花朵竟然落下許多,在落星院的院中鋪上不淺的粉色一層。
仔細看去,樹冠上的花朵確實也稀疏許多,像是在預示什麽。
裴君珩踩在滿地殘紅上的腳步一頓,他經過大杏樹,經過聞清音特地自己開辟的靈田,經過飄上落花的台階。
劍修停在緊閉的屋門前,屋內沒有一絲光亮,和今晚的夜色一樣沉寂。
手碰上木製的房門,作為落星院的屋主,隻稍稍用勁就能將房門給推開。
雖然沒有照明,只有隱約的月色朦朧,但裴君珩還是清晰無比地看清屋內的景象。
齊齊整整,就如他們離開之時,沒有任何變化。
聞清音並沒有回到落星院。
這個隱含著不好預感的結論呼之欲出。
裴君珩的臉驀地冷了下來。
甚至都沒有關上屋門,他轉身徑直走出了落星院。
他要去找他的玉笛。
“小門主會覺得今日之事與我有關嗎?”
池非淺的聲音溫潤,但溫潤聲線之下的其他情緒明晃晃的無法遮掩。
似還是因為先前芳華庭發生的事情懊惱,池非淺給自己面前的杯盞倒上茶水,然後舉起茶杯一飲而盡。
要不是池非淺將那茶葉看的清清楚楚,他都要以為池非淺這是在借酒澆愁了。
先前他來到落竹屋後與早就等待在這的池非淺會合,之後兩人就走進了這座新院落。
落竹屋的構造分布和先前訾蜀之與池非淺所同住的落荷屋有些相似,皆有兩間獨立的臥房供兩位屋主休息。
這樣想來落星院那奇特的構造果然是難得的獨一份。也不知道聞清音與裴君珩怎麽會運氣好到如此地方偏偏就一起住進了兩床之間僅有薄紗相隔的落星院。
沒想到池非淺一開口就是關於今日宴會上的事,原本聽到池非淺的那句話還以為池非淺在這有什麽大事等著他呢。
聞清音指尖轉著茶杯,眼神落在池非淺面孔上,沒有立即回答這個問題。
等待回答的池非淺似是苦笑了一下,那自嘲般的苦笑一下子消失不見,他又回到了那副嘴角掛笑的模樣。
聞小門主穠麗的臉在光下如同閃閃發光的寶石,讓人移不開目光。
“小門主今日收到聘禮的感覺如何?”池非淺抬眼,笑著看向聞清音。
被迫開始回憶眾目睽睽下被珍寶淹沒畫面的聞清音抓著茶杯轉的動作停了下來,怎麽話題這麽猝不及防地轉到了他身上?
再抬臉聞清音的表情顯然不愉,他冷聲:“不如何。”
好不容易才將這糟心事給忘記,池非淺反倒還敢主動在他面前提,當真是惹人不痛快。
“我看那麽多珍寶,閃耀誘人,何妨不是一種福氣呢?”在後面的問句上池非淺拖長了語調,這似笑非笑的語氣聽的聞清音差點就要緊握雙拳。
放下快被自己轉暈的茶杯,聞清音終於忍不住瞪了池非淺一眼。
“這福氣給你你要不要啊?”
雲中仙門的小門主被瀛洲學院的靈修下聘書可不是多榮幸的事情,如果可以時間回溯,聞清音隻想回到永樂在芳華庭邊上找到他時就將永樂給打暈,最好是要等到宴會結束後才醒來,省得搞出這麽多么蛾子。
平白讓芳華庭的所有人看了個笑話。
被聞小門主瞪了一眼的池非淺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低下頭笑了起來。
就這樣胸腔震動地笑了好一會,池非淺舉起桌上還未飲完的茶杯一飲而盡。
再放下茶杯時,池非淺面上的笑意漸漸隱了下去。
“我總在想我為什麽永遠不如哥哥。”
池非淺低下頭,沉悶的聲音低低響起,像是好不容易泄露出的心語。
剛說完這句話池非淺就緊閉嘴唇,可是這句輕的好像立馬會消散的話語立馬被聞清音捕捉。
還在閑的把玩茶杯的聞清音猛地轉頭看向池非淺,正巧對上池非淺抬起臉看過來的眼。
光照在池非淺的臉上,池非淺的五官看的更加清晰。
池非淺和青宣上君的長相並沒有特別相像,仔細看時只有眉眼能說是相似,但是池非淺一笑起來,眼眸彎彎的樣子與青宣上君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哥哥總是想做什麽都能做到,我卻好像總是差了一籌。”前面那句話像是打開一個閘口,剩下壓抑多年的情緒滾滾而出。
華符眾闕的下一任繼承人並不是池非淺,而是青宣上君。但青宣上君從小頑劣調皮,並不將心思放在符籙的研製上,還老是闖禍惹得其他師兄師叔頭疼不已。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