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招呼周子墨快點跑,沒想到他反應很快,也沒舍不得家當,也松了一口氣。
何氏想讓兒子跟著走,就見兒子抱起小女兒,先她一步叫她跟上,看著方向卻和周子墨差不離。
要不是這環境,她都想問問她兒子怎麽想的了。
許文崇還真沒怎麽想,他只是觀察了一下,發現那條道確實比較能藏人,還真沒注意到周子墨是第一個往裡面跑的。
不過他走前掃視一圈,沒見到周子墨,聽到前面聲音越來越近了,抿了抿唇,還是帶著母親小妹鑽進了密林裡,希望他是進了林子才看不見人吧。
周子墨只知道跑,趕緊跑,哪怕後面沒有聲音了,他還是在跑,直到真的跑不動了,他才放下了周子奇,也沒停下來休息,依舊拉著他在走。
偶爾回頭看著後面稀稀拉拉的幾個相熟的家庭,看周子奇抱著周子軒跟不上速度,他沉默的接過周子軒。
看著他害怕的抿著小嘴,小手攥著,一被他抱起來,就抱住周子墨脖子,小臉埋著,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他沒時間安撫他,只是低頭親親小孩的胎發,權作安慰。
不過他也是沒想到,小子軒居然能忍住不哭,他要是哭起來,小孩聲音尖利,說不定就要把那群人引過來了,只能說孩子有靈性吧,知道趨利避害。
走到了晚上,他找到了一個小山洞作為藏身休息的地方。
他什麽都沒帶,只有兩個水壺和只剩一點菜乾的糧食口袋帶在身上。
哦,還有一直揣在懷裡的匕首。
家裡的鐵器和陶罐全都丟了,包括夜晚裹著的麻布。
幾乎一無所有的幾戶人家沉默的擠在一個小山洞裡,他們一個半月前,失去了家園,現在,失去了他們的村落。
“不知道周裡正他們跑了沒有。”突然有人出聲道。
大家都沒做聲,他們都是周家村的人,才會跟著周子墨一直跑。
“周裡正家也沒在最前頭呢,他們家還有兩個大老爺們,不會有事的。”李楊媳婦出聲安慰大家。
不是他們對周裡正有多深的感情,又或者多麽愛戴他,災難過後誰都不擔心就擔心周裡正。
而是接下來的路怎麽走,也就領頭的周裡正和馬村長比較清楚。
人都是現實的,這種時候,自己活下來了,就要思考未來怎麽辦了。
周子墨也清楚這點,他也不知道後面該怎麽走。
當代的哥兒是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的,他連本地的知縣叫什麽都不清楚,怎麽知道哪裡可以逃去呢。
有些人看向了周哥兒,這裡面能說讀了點書的也就周家兄弟了。
他們都想問問周子墨有什麽打算。
周子墨抱緊了懷裡累睡著了的周子軒,低聲道,“等過兩天,我們回那裡看看。”
“回去看?!那不是送死嗎?”
有人失聲叫道。
李楊媳婦不愛聽了,“所以說過兩天再去看看,他們不可能守在那的。”
“可那些兵不會給我們留東西的,我們返回去了有什麽用。”
一個婦人囁嚅著,實在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周子墨只是說,“只有去那裡,我們才可能碰上其他逃出去的人。”
言下之意,他們都聽懂了。
只有去了那裡,他們才可能遇到周裡正。
山洞內的幾戶人臉色不好起來,這種事很危險,但他們又必須得去看看。
就算裡正死了,那些兵匪也不會處理屍體,只要翻一翻,說不定能找到他們村的戶籍薄。
他們必須有戶籍,這樣別的地方才願意收留。
可是……這太危險了。
“我們也可以過幾天再過去的。”有人想拖後時間。
“你們忘了我之前說的嗎,這個天氣,是會有瘟疫的。”
而兩天是兩種危險相衡量下的最佳值了。
人們紛紛沉默下來,周子墨卻知道這是他們被說服了的表現。
只要他們願意一起去,哪怕遇到兵匪,也有機會逃跑。
周子墨知道自己拉著人當擋箭牌是不對的,可能他還是遺傳他父母自私自利吧,他隻想要養大兩個孩子,隻想要活下去。
而且,他們也是必須要跟著去的,因為他們不會再回這裡了的。
想要不脫離人群,就必須去。
這小一個月的逃荒生活,激發了他無與倫比的求生意志。
周子墨抱著兩個孩子,簡單嚼了點菜乾,喂過子軒後,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接下來的兩天大家都呆在山洞裡沒有動彈,這裡面氣溫要比外面低上許多,他們擠在一塊也不會很熱,少吃少動是節省食物的最好辦法。
這兩天,除了小子軒還能一天三頓的吃點東西,連周子奇都是隻吃一點點東西,周子墨對自己更狠,他這兩天,隻吃了一次東西。
在山洞裡,這麽多人他完全進不了空間,所以他這兩天是真的很餓,不過對他而言只要堅持到重新上路他就可以找機會進空間吃點東西。
讓他擔心的是周子奇,小孩本就餓的皮包骨頭,現在每天吃的東西隻供新陳代謝後,睡眠都艱難了起來。
周子墨恨透了那些兵匪。
本來,本來他們就要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雖然逃出了封地也還處於北方,大旱也依然存在,但這些地方,肯定有朝廷賑災,他們到時候可以根據情況去思考是繼續南下還是留在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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