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寵愛包圍的沈府幼子有著一雙極明亮的眸子,這雙即使在夜晚也能熠熠生輝的眼眸讓我在對視間失去了開口的本能,冰冷的珠子混著我的汗,在掌心叫囂著存在感。
“既然認出了恩人。”沈靖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勾起漂亮的弧度,晚風吹起他的額發,他深色的頭髮和鮮亮的唇色映襯交融,我的視線從他的側臉,一隻轉移到他伸出的手上。
“那今日便算我們久別重逢,如何?”
在沈靖期待的目光中,我感覺自己幾乎是艱難地點了下頭。
沈靖很開心,肉眼可見的他眉眼間又明媚了幾分,他在水榭裡走了幾步,重又停在我的身邊,他似乎很開心我能夠回應,急切地想要與我說些什麽。
“早知十年不見,當年我就該早早過去與恩人相見的,”他笑起來,眉眼間還帶著一絲孩子的稚氣,“不過沒關系!”
沈靖擺了擺手,他抓住我的手臂,在意識到我沒有掙脫後,語調上揚。
“恩人,不對,是——初七。”
遠處為了慶祝南朝使者的煙花終究炸開,奇異絢爛的光天空打下來,將小小的水榭照的亮堂通明。
四周依舊昏暗,但水榭裡似乎亮起了永世不滅的光,沈靖站在中央,抬起了手臂,他的手掌張開,我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不合時宜地注意到指腹,但他的指腹柔軟光滑,血色充盈,是健康的做派。
在這樣的煙火中,沈靖的聲音忽遠忽近,似乎他還站在原地,又似乎身處於天邊,越過雲層傳入我的耳畔。
他說什麽?
他說。
“有緣人自會相見,初七,好久不見。”
我是第一次見到他嗎,見到這名身份顯赫,富貴潑天的沈家公子。
也許我們很早以前就有過相見的機會,如果和親繼續,他也許會成為我的主母,我會在十年前就會與他相遇。
但就如同他的笑言,有緣人自會相見。
我看著他,看著站在煙火余光下的沈靖,看著這名萬千寵愛下長大的驕矜貴子,腦海裡竟生出些酸澀感,他笑得越明媚,這種感覺就越盛。
我想,他應該是這樣的。
我又覺得自己可笑,沈靖是沈氏幼子,巡撫之弟,這樣的人生本就屬於他。
沈靖,我們之間,算久別重逢嗎?
罷了,只要他過得好,晚些見面也不算什麽。
───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