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沈惜年怒從心頭起。可惜進宮不能配刀,否則小德子的狗頭此刻已經掉在他腳邊了!
“老子倒要看看他敢不敢殺我!小爺連死都不怕,還怕皇上、怕你個沒了下頭的閹人?!”見幾名禁軍拿了鎖鏈就往君竹身上套,狂怒間,沈惜年正要用取小德子的命。沉穩而不失威嚴的嗓音,在劍拔弩張的廣場前突然響起,
“都住手。”
像是一道堅冰,頃刻將一切冷卻。
眾人渾身一顫。沈惜年抬頭,是翊王沐凌風。
除了沈惜年,眾人連忙俯身請安。
淡淡掃了他一眼,見沐凌風玩味沉吟著盯著自己,君竹也低頭順勢曲了曲膝。
“世子果然是年少氣盛。頗有本王當年的氣勢。”走到允自屹立不倒、氣呼呼的沈惜年身前,沐凌風拍拍他,“只是匹夫之勇,對付漠北的腥風血雨尚可。來這中原富貴鄉的皇城,可就只有掉腦袋一條路。世子這般意氣用事,只能連累心儀之人。倘若今日你二人殞命於此,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一句“心儀之人”,令人心驚肉跳。
君竹和沈惜年,都不約而同抬眸望向沐凌風。
赤裸裸的心事在眾人前被揭穿。頃刻間,沈惜年漲紅了臉!
第38章 你敢動小景兒肚裡的寶寶?!
“小爺就是見不得小人得志、戕害忠良!”漲紅了臉,沈惜年卻絲毫不讓,“今日見不到皇上,小爺就葬這兒了!誰也別想靠近梅影半步!”
盯著沈惜年憤憤不平的臉,沐凌風暗自“哼”了一聲。
他明白這匹困在宇凰京城的小狼,還有最後一絲的有恃無恐——他若有三長兩短,漠北三國必反。所以沐凌軒不能輕易動他。
可這柄雙刃的利劍一旦出鞘,勢必同時傷到戎然和宇凰的許多的人。不到萬不得已,沈惜年絕不會用。
除非——遇到了他可以不顧故國子民和身家性命,也要拚死保護的人和事!
“世子不必心急。雲景哥哥肚子裡的孩子保住了。皇上怒色少解,讓我帶君公子禦前問話。”走過沈惜年身前,沐凌風拍拍他的肩,“咱們都各退一步。皇上金口玉言,說出去的話不能隨意忤逆。這鎖鏈,就暫且委屈君公子戴上。”
對著沈惜年口出撫慰之語,沐凌風的眼神,卻一刻也沒有離開立在他身後的君竹。
“你們!”見禁軍上前給君竹戴鎖鏈,沈惜年又氣又急,“不可以!”
“惜年,不要輕舉妄動。”仍是淡漠地立在原地,君竹一動不動,任那些禁軍粗魯擺布,“今夜,能見到皇上就好。”
素色的衣衫下掩著黝黑的鎖鏈。君竹垂眸矗立,蒼白的肌膚在昏黃宮燈的映照下,更添幾分蒼涼之美。
“好厲害啊。”將要往長景宮而去之時,沐凌風走到君竹身前低語,“沐家和沈家的希望,都被你拿捏在掌中。你可比你爹當年,強了百倍不止。”
暗夜之中,二人的眼眸都漾起犀利的火焰。
……
長景宮的正殿,燈火通明。
沐凌軒,仍是隔了層層青紗帳,端坐在煉丹爐前。只是今日,爐火未起。大殿內冷風四起,眾人都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殺意。
抬頭望著沐凌軒的背影,君竹頭一次隔了紗帳,也察覺到他前所未有地心痛、疲憊。
看來拿沈雲景報復沐凌軒,比直接在這位嗜血冷性的暴君身上捅刀子,更來得痛。君竹果然沒有失算。
“跪下!”
思忖之間,身後禁軍蠻橫一推,君竹順勢跪倒在地。
“你!”
沈惜年氣急敗壞正欲開口,小德子竟先他癟著公鴨嗓稟道,“啟稟皇上,奴才不負使命,謀害皇嗣的嫌犯,已經安然帶到!”
瞥一眼半癱在地的君竹,墨發一絲凌亂,掩映著他蒼白的臉色,小德子卻眉開眼笑。君竹生來就自帶凌虐的美感。自覺他的“狼狽”出於己手,這去勢閹人更覺得意,甚至還生了一絲生理的衝動!
“嫌犯你大爺!”沈惜年破口大罵,“你個狗仗人勢的東西!老子出宮第一件事就是把你上頭也割了!”
“住口!”沐凌風突然怒喝,“這是在皇上跟前!都不要命了嗎?!”
畢竟小德子還有用,他生怕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先輕巧丟了狗命,破壞他的整個計劃。
“你的父王雖是北疆蠻族,卻知書達理,比朕見過的任何一個中原臣子都沉穩。”終於,沐凌軒對沈惜年沉沉開口,“他本是一代梟雄,想來還是敗在一個‘情’字上,才會把你驕縱致此。就算他不死,戎然是漠北三國之首,未來豈能交到你的手上。”
見沐凌軒提到莫玉,沈惜年隻覺渾身的血都在燃燒。
突然手上一涼。他低頭一瞧,君竹腕間的鐵索,正貼在自己的手背上。
他不知何時湊近自己幾步,隔了衣袖按住自己因為憤怒而顫個不停的手。
“哼。”
沈惜年這才偃旗息鼓,哼了一聲扭頭閉嘴。殿上這些中原人,除了君竹,他一臉嫌惡,誰都不願再多瞧一眼。
“君竹,劉太醫驗出,你白日給小景兒施針的銀針上,浸了五行草和赤芍。你可認罪?”沐凌軒問道。
他的聲音很低沉,也很平靜。可熟稔這位暴君之人都明白,他越是表現沉穩,殺意就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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