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阻攔,沐言歡眼睜睜看著自己每時每刻都想砍成肉泥的“情敵”,大搖大擺“越俎代庖”。
誰料沈惜年撚起一張,仔細看了很久,眉頭逐漸緊蹙。
他又撚起另幾張略看了看,旋即都扔了下去。
“怎麽?歡兒批的不好?”“刷”地展了折扇輕輕扇著,君竹唇帶笑意,仿佛早已預料到了結局。
搖搖頭,沈惜年遲疑道,“我——看不懂。”
“惜哥哥也不過如此!”沐言歡突然松了口氣,腰板挺地更直了,大言不慚道,“他連我的批紅都看不懂!”
“不是我看不懂他寫了什麽,是我壓根看不清這小子的字跡!”撚起那疊紙遞到君竹身前,沈惜年皺眉道,“你瞧瞧,這龍飛鳳舞——活像護國寺的禿驢念經時畫出的鬼畫符!”
“就這樣,還有臉三心二意!”合上扇子推開沈惜年手中的紙,君竹也扭過頭一臉厭惡,“簡直無可救藥!”
瞅著眼前二人一唱一和,竟將自己貶低成了一無是處的廢物。沐言歡又沮喪,又不甘心!
誰叫君竹非要陪在自己身邊,又不允自己吃點心擼貓。他滿腦子都是心上人的一顰一笑,當然心猿意馬,哪有精神再看這些佶屈聱牙的長篇大論!
一撣衣擺站起身來,君竹冷冷拋下兩個字,“重寫。”
沐言歡瞪大眼眸,“啊?”
“先練字。”君竹從袖口掏出一遝密密麻麻全是墨字的宣紙,甩在桌上,“每張抄寫十遍。抄不完不許睡覺。”
沐言歡的眼眸瞪地更大了,“啊!!!”
這是要……給沈惜年這狗賊,留出多少與君竹單獨相處的時辰?!
君竹:“不滿意?那以後你就自己處理這些事,不必來問我了!”
“我寫!我寫!”
哭喪著臉,沐言歡卻趕緊抱緊那疊字跡娟秀的字帖,仿佛抱著君竹本人。
闔上門走到外廂,十月的天氣,夜間已有些寒涼。君竹的身子夏天都要燒火盆,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身上已圍上了溫暖的狐裘。
“你何苦親自陪著歡兒熬夜。”半跪在君竹身前,沈惜年裹緊狐裘,“他皮糙肉厚經造,你凍壞了身子怎麽辦?何況三更半夜,萬一有刺客——”
跪在門縫緊密“監視”二人,沐言歡咬牙切齒。
果然,狗東西趁我不在,就會說我的壞話!
“郭將軍不僅官複原職,還賞五百邑,升都指揮使。他如今算是我的人,我有什麽可擔憂的?”君竹俯視著沈惜年一笑,“不親自陪著歡兒,我放心不下。”
“你知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沈惜年哼了一聲,“如今你倆單獨呆在一起,我才更擔憂。”
沐言歡差點破口大罵出聲。
他奶奶的。該說這句話的是老子!
“你不必擔憂。”君竹會意一笑,“他上次中了藥,還能強撐住不傷害我。他的心性,遠比我們想的廣博堅韌。皇上也是逐漸意識到了這些,這次才會給他機會歷練。”
沐言歡突然萬般感動。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原來,他一直都這麽了解自己。自沈雲景昏迷後,再也沒有遇到過如此貼心的人兒了。
“更何況,翊王隨時都在虎視眈眈。如今歡兒被委以重任,他更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馬上就會有所動作。”君竹道,“不信,咱們等著瞧。”
這一夜,似乎很短促,又似乎很漫長。沈惜年頭一次在宮裡過夜,卻又無人敢阻。而沐言歡心底七上八下,竟也抄完了心上人手書的字帖,又把批紅重新寫了一遍。
揉揉快要黏上的困倦雙眸,他努力模仿著君竹字跡,認認真真寫好每一個字。
他如此懂自己,如此為自己著想。這一世,可不能再讓他失望!
君竹和沈惜年進門之時,天色已發白。沐言歡伏在案上已然睡去,左手邊方方正正絡著一疊重新批好的奏折,沈惜年拿起一本翻開看著,禁不住小聲讚歎,
“這小子認真起來,字也寫得好,話也說得順。我竟都有點自愧不如。”
拉緊沐言歡身上披著的衣服,君竹伸手輕喚道,“你把歡兒挪到那邊的暖閣上。”
待沐言歡躺好,君竹又悉心給他掖好狐裘。他正欲起身,手卻突然被扯住了。
“你醒了?”扭頭凝望沐言歡仍在“裝睡”而緊閉的雙眸,君竹在晨曦中笑地恬淡。
猛地起身,沐言歡又緊緊抱住他,“我不許你走。”
“我沒說要走啊。”君竹回抱住他輕拍著肩,“昨夜你那麽努力,總該好好休息。”
得到心上人的肯定,沐言歡頓時隻覺心底像吃了蜜糖一樣甜。
得勝般瞥一眼不遠處斜瞪著二人的沈惜年,沐言歡道,“我睡著了,你也不許走。”
沈惜年忍不住嚷嚷,“你倒是吃飽喝足了,梅影可是一夜沒睡!”
“那正好。這兒,地方大!”往暖閣裡挪了挪,沐言歡拍拍身邊的席子“大方”道,“竹兒就和我一塊兒,在這兒歇會兒!”
“你!”沈惜年咬牙切齒,恨不能一板磚拍在他腦袋上。
臭小子,真是個得寸進尺的主兒!
“你們,可都得意地太早了。”君竹淺淺一笑,“這不,搞事的主兒,來了。”
話音未落,只見蘇衍低著頭急匆匆進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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