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一回,君竹心生了一絲畏懼。
“可我明白,我不可能和你有什麽乾系。我能做的,就是讓你和寧郡王快快活活在一起。”阿九道,“反正到頭都逃不過一個‘死’字。倒不如死前,成全自己的心上人……”
阿九走了許久,君竹還愣在廊上一步未動。
這一世,頭一次有人看穿自己的心思。可他卻沒有“殺人滅口”的想法,甚至還起了一絲憐憫。
這一日起,君竹往風華殿和南書房跑地更勤。他時時刻刻想要和沐言歡呆在一起,並非擔心阿九害他,或許只是那句“你心底喜歡他,可是你又知道不能投入”,令自己內心有一絲觸動。
而沐言歡每夜在南書房批折子,看著心上人困懨懨守在身旁。前世今生,他頭一次覺得處理政務這麽舒坦。
特別是君竹為了“看住”自己,往沈惜年那裡跑地也少了,他更是暢快萬分。
嘛,看來自己在他心底,還是比那個狗男人高那麽一絲絲的。
只要那麽一絲絲,就足夠了。在他沐言歡心裡,就是抵得過崇山峻嶺!
而阿九總在二人最累最餓之時,呈上各種姑蘭美食。羊油烤出的大餅、羊奶揉出的饅頭、羊湯下的雜碎面……沐言歡一個聞到羊膻就犯惡心的嘴挑貨色,竟頭一次吃的津津有味。
當然,彼時君竹陪在身側。
他也曾萬般警醒,搶在君竹前頭每種都嘗一遍,才敢讓給他吃。
君竹:“這回王爺不怕他下毒了?”
目不轉睛地盯著心上人一口口細品,沐言歡忘情的眼神能在君竹臉上燒出個窟窿,
“要毒就先毒死我!”
他自己下意識一口口塞下去,渾然忘記了食物的味道,好幾次面條戳到鼻孔裡才回過神。
他一甩袖子,金瓜子銀錁子甩了遍地,“阿九做地甚好。這些都是本王賞你的!”
阿九,變得異常溫順乖巧。
好幾次君竹和沐言歡撐不住困倦,互相依偎著在書房裡睡著。他總是躡手躡腳爬到二人身前,將毯子裹在他們身上,再出門柔柔對小寧子道,“公公辛苦,先回去休息。今夜我看著就好。”
小寧子一個去勢之人,也難以抵禦那雙勾魂的桃花眼眸,滿口稱好。
兩個月在時光中飛逝。沉溺在柔情蜜意之中,沐言歡、君竹和阿九,似乎都很滿足。
這夜,君竹一人在側廂看著阿九抱來沐言歡批好的折子。他剛跪下,君竹執扇一敲桌子,“你快要生了?這個,你喝下去。”
桌上有一隻紫砂鍋,散發著杜仲和甘草的藥香。
“不要怕。”君竹道,“這是白日我進宮給沈爹爹診脈,給他開的安胎藥,特地囑咐太醫院多熬了一碗。”
“我一個卑賤之人,如何能和沈小公子喝一樣的東西。”阿九低頭低聲道,“反正也留不住。喝這些不過是枉費徒勞、浪費東西而已。”
“在我眼中,生命一般可貴,沒有貴賤之分。”伏在案上,君竹湊近他兩分,“何況,我當初答應保你肚子裡孩子的平安,這句話就不會不算數。”
紅了眼眶,阿九顫著一雙手從桌上端起砂鍋,仰頭一飲而盡。
“我要你幫個忙。”君竹突然低聲道,“下半月,皇上要為沈爹爹過壽,大宴群臣。你,能為歡兒準備壽禮嗎?”
【作者有話說】:小竹子真的要和狗男人和和美美了?
阿九又意欲何為?
事情當然不如表面這麽簡單!
第62章 爹爹懷著身孕依偎在父皇懷裡
阿九突然抬起了頭。
他一聲不吭,隔了幾案往君竹的臉前湊去。
直到快要貼上去,君竹一手撐著太陽穴,仍目不轉睛盯著他,沒有絲毫退縮。
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我不幫你。”阿九淡淡道。
君竹這時,眼眸才忽地睜大了一點,“為什麽?”
“你要幫的是沐言歡。”阿九解釋道,“我不為他做事。”
“可你說過,你想的是‘成全’我和他。”君竹笑了下,“這些日子,你也為他做了不少事。”
阿九:“那些羊湯、大餅,都是為你做的,你的身子太弱要補補。他,只是附帶的。”
就差脫口而出,嫌棄沐言歡臉皮太厚、吃得太多。
“嘩啦”一聲,廂房的門猛然被推開。阿九的臉快要貼到君竹臉上的一幕,被沐言歡盡收眼底。
“你在幹什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沐言歡猛地一把拉起阿九,“敢這麽對竹兒,小心本王挖了你的心喂豬!”
此言非虛。前世他做“九幽帝尊”時,將不服之人剮成肉沫、挖心剖肝,是每日日常。
阿九不會武功,在沐言歡的掌中只能任他擺布。
他低著頭,溫聲細語,“那王爺現在就動手。”
“你!”沐言歡咬牙切齒,拳頭都掄了起來,卻突然明白自己對他無可奈何。
阿九是君竹遵沐凌軒的命為皇嗣選的乳父。他若有三長兩短,沐言歡就不是屁股被打開花這麽簡單了。
“滾!”罵罵咧咧,沐言歡將阿九推出門,“還想被男人搞,滾出宮門去找!”
“啪”地闔上門,廂房內又只剩了他和君竹二人。
君竹理理衣襟坐正,眼皮卻都沒抬一下,沐言歡想他又自己的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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