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馬上回去!”沐言歡一把揪住阿九的衣襟,“你隨本王,一同滾回去!”
……
許是阿九的話打動了沐言歡。這一日,無論他如何心懷忐忑,還是強忍著沒去騷擾君竹,乖乖去了南書房繼續看折子。
走之前,他不忘公報私仇,命阿九一個人打掃乾淨寢宮和大殿。
而此刻長景宮中,沐凌軒亦徹夜未眠。
羊油酥餅和羊雜湯早已吃了個精光。見他盯著空蕩蕩的白瓷碗出神,蘇衍連忙上前低聲道,“陛下喜歡,奴才這就去風華殿找昨日那獻菜的小郎君,讓禦膳房也學著——”
“不必了。”想到風華殿也曾載滿自己和沈雲景的歡聲笑語,如今卻因種種不能開口的因由,自己和沐言歡父子疏離,甚至連風華殿都許久未去,沐凌軒突覺滿懷愧疚。
他站起身來,“朕,親自去一趟。”
只是到了大殿門口,遙遙望著不遠處的龍榻前,背對自己而坐之人,一頭濃密的青絲,淡青衣裳的身影分外眼熟,沐凌軒仿佛渾身遭到一個霹靂,
“小……小景兒?!”
【作者有話說】:哈哈哈,阿九的存在果然不簡單吧。
小竹子和歡狗,是他的對手嗎?
第65章 終於可以多陪陪有孕的爹爹了
阿九回頭,似乎嚇得一怔,腿一軟順勢跪了下去,“奴家給皇上請安。”
低頭細瞧著阿九隻留給自己的一頭烏發,沐凌軒劍眉緊蹙,身旁的蘇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敢在沐凌軒的面前穿沈雲景的衣裳,二十年來他是頭一回見。尋常人摸一下,恐都要立馬腦袋搬家。
見沐凌軒踱到阿九身前,朝他漆黑的頭頂伸出手,蘇衍連忙低聲道,“陛下,他就是那日為寧王殿下獻食的小郎君。”
到底心善,蘇衍還指望虎口奪羊,救阿九一命。
“朕知道。朕還沒糊塗到辨不清人。”語帶冷嗤,沐凌軒伸手拔下了阿九頭上的青玉發簪。
一頭豐盈的墨發如飛瀑般傾泄而下,這一刻連蘇衍都怔住了。
像……真是太像了!
像極了二十年前初入宮時的沈雲景!
歪頭盯著阿九,沐凌軒目光幽芒,“你為何穿著這身衣服、戴了這發簪?”
“今日寧王殿下囑咐奴家收拾寢宮,將無用的舊衣裳和首飾都清理掉。奴家見這些衣裳都是上好的蘇繡,扔了可惜,就自己試試能不能用。”
阿九的音色,仍是柔柔地魅惑誘人,卻沒有一絲畏懼。
“歡兒真的說,這些都是‘無用’的東西?!”沐凌軒的眼眸,泛起森冷怒意,“你可知,這些都是誰的東西?!”
未及他作答,沐凌軒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仔細瞧了瞧,悠然一笑,
“果然是可以恃寵而驕的貨色。”
“你會下棋嗎?”他似乎忘了眼前之人的滔天大罪,在一旁的軟凳上坐下,“陪朕對弈一局?”
“奴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阿九回道,“可奴家不會射覆。”
沐凌軒:“朕問你這個了嗎?!”
“皇上想要的並非人前賣弄,而是手把手教會的滿足。”阿九道,“當年沈小公子連字都寫不好,皇上徹夜在南書房握著他的手教,恐是至今都回味無窮。”
蘇衍已是滿頭大汗。敢在沐凌軒身前如此提沈雲景的往事,這小郎君當真不想活了嗎?!
“有趣,有趣!這麽多年,頭一次有人如此看穿朕的心事!”沐凌軒卻撫掌大笑起來,“那今日,朕就教你射履!”
……
傍晚時分,君竹正在踏雪宮看書,書房的門突然“嘩啦”一聲,猛然被拉開。
“竹兒!不……不好了!”沐言歡上氣不接下氣,“父皇帶走了阿九。父皇他……他要……”
“慌什麽?我已經知道了。”“啪”地將書冊扣在案上,君竹眸光冰冷,淺笑了下,“皇上要封他為貴人。”
“這……這可怎麽辦?”滿臉通紅,沐言歡說話都開始結結巴巴,“他果然是翊王和紅綾安插進宮的細作……你我都被他利用了!”
前世,壓根就沒有阿九這個人,更沒有這出戲。面對這出人意料的插曲,沐言歡頭一次感到前所未有,對於未知的惶恐。
他更害怕無法妥善應對,無法保護好眼前的人兒!
“不行不行……”沐言歡又轉身往外頭跑,“我現在就去見父皇!”
方才聽到那句“你我都被他利用了”,君竹已“刷”地沉了臉色。他大聲道,“你去見皇上作何?”
“讓父皇不要……讓父皇想想爹爹……”
語無倫次,細細想來,沐言歡這才覺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如鯁在喉!
“上回,我就和王爺說過,他是皇上,本就該三宮六院。我的爹爹,不也做過他的宸貴妃嗎?!”君竹語氣沉沉,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這十幾年,王爺以為皇上滿心只有沈爹爹,是理所當然,習慣了你們一家三口,無人可插進來。可那是皇上的恩賜!天下都是他的,他收回專屬的寵愛,本就理所當然!”
沐言歡突然心中一酸,淚水充盈了眼眶。
不僅為了沈雲景,更為了君竹!
“他是皇上,本就該三宮六院。”
皇上,本就該三宮六院……
是啊,前世,自己以為君竹與沈惜年勾結背叛自己,便當著他的面后宮如雲,當著寵姬小倌的面,折磨凌辱他為樂……直到今日,他才切身體會到這些,對君竹的傷害會有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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