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仍閉著眼,沐言歡反覆回味著這一世不真切的欣喜與柔情,連連點頭,“你放心!我拚死也要在父皇面前保下——”
“王爺明日,將我獻給皇上。”打斷他,君竹在耳側幽幽道,“這是王爺獻給皇上祭天的厚禮,亦是王爺的保命符——”
沐言歡當場石化。
可惻惻耳語之後,他的眸中又閃爍起堅定深沉的火焰,和熊熊的殺意。
翌日,乾德殿的大殿之上,沐凌軒仍是一身九爪帝服,卻撫額蹙眉,連眼眸都不想睜開。
這幾日因為沈雲景的事,幾乎要了他半條老命。群臣們驚訝地發覺,這位鐵打銅鑄一般的帝王,竟也有疲倦初顯的一面!
可眾人更驚訝的是,他手側那個親昵地為他捶腿揉額的小郎君,竟然換了個人!
他就是沈雲景壽誕之時,為沐言歡獻食的阿九!
未幾,沐言歡一身華貴的玄色親王朝服,上了朝堂。
他目色沉沉,跪下執手一禮,“兒臣聽聞父皇龍體欠安,今日特獻上一味良劑,還請父皇笑納。”
抬眸瞥一眼一臉嚴肅的沐言歡,阿九又垂下頭,專心手上的動作。
他的唇角卻漾起一絲笑意,說不清是得逞還是鄙薄。
“朕是因為你爹爹的病……”沙啞著開了口,沐凌軒又覺在朝堂上說家事不合適,故意咳了兩聲便住了口。
“兒臣今日所獻之藥,不僅對父皇,對爹爹亦是藥到病除!”勾起唇角一笑,沐言歡抬手,“把人帶上來!”
阿九瞪大眼眸,吃驚地看著君竹被五花大綁,由禁軍揪著,跌跌撞撞進了殿來。
此刻的君竹,青絲蓬亂,兩眼烏青。身上的白色衣衫沾滿了血汙,和說不清道不明的“汙跡”。他似是一枝被狂風暴雨摧折後的百合,隨著沐言歡往前蠻力一推,散亂零落在朝堂之上。
周圍眾臣,開始竊竊私語。
一把揪住君竹的長發,沐言歡強迫他抬起頭來,“這個意圖謀反、迫害爹爹的罪臣余孽,兒臣已將他捉拿回來了。”
沐凌軒,似乎並未太驚訝。
“不容易。”他仍是閉目扶額,沙啞著聲音道,“他詭計多端,你是如何辦到的?”
“他一旦逃脫了詔獄,便如魚入汪洋,再難尋其蹤跡。”沐言歡語帶嘲諷,又溢了幾分自豪,“別人尋他,恐似大海撈針,千難萬阻——可兒臣就不一樣了。只因他自始至終,鍾情於兒臣!”
眾人嘩然!
沐凌軒,亦豁然睜開了雙眼。
他始終以為,是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孽子,和那個西域蠻子一樣,被君竹的容貌和種種詭計所惑,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中。他又歎又恨,卻又無可奈何。
未曾料到,原來沐言歡的情網,更為危險,更為甜蜜誘人!
果然虎父無犬子。直到這一刻,沐凌軒才睜大了眼眸,玩味地盯著沐言歡指尖,身陷囹圄的獵物。
君竹臉色蒼白,凌亂的青絲遮住臉眸,看不清神情。他一言不發,任由沐言歡擺布,亦沒有絲毫掙扎。
哀莫大於心死。想起曾經亦被自己如此玩弄傷害的君淺,沐凌軒心底甚至閃過一絲憐憫。
“他的嘴巴,可是和他的心術一樣厲害。”斜撇一眼春風得意的兒子,沐凌軒略帶鄙薄,“你是如何讓他閉嘴的?”
“很簡單。”沐言歡突然伸手,強行撬開了君竹的唇齒,“兒臣也害怕他狗急跳牆,說出什麽讓父皇不中聽的話——所以兒臣割了他的舌頭,才敢帶他來朝堂之上!”
四周嘈雜的議論聲驟起。眾臣或驚恐生懼,或嘖嘖稱讚。就連沐凌軒聞言,亦渾身一凜!
沐凌軒蹙眉,“你下得去手?”
“這有什麽下不去手?”沐言歡輕笑,“兒臣稀罕的,不過是他絕不容人染指的冰清玉潔。可一旦這朵高山上的花朵,被攀折下來,亦不過是朵枯敗凋零的落花!”
沐凌軒:“你是說——?”
沐言歡得意:“兒臣昨夜已得償所願,享受了他的身子!”
早覺一股涼氣,從頭到腳侵襲而來,阿九的喉頭咽下一口吐沫。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是無恥輕薄,可以代代相傳!再次抬眸瞥一眼沐言歡的一臉嚴肅,阿九暗罵這小混蛋,真和他爹這個老混蛋一樣不要臉!
揪住君竹的頭髮狠狠往下一扯,強迫他揚起脖頸。沾血的雪白肌膚上,青紫的吻痕赫然入目。沐凌軒略撇一眼,又側過目去,“既然如此,你隨意處置就是。帶這晦氣玩意來這此地做甚——”
“兒臣昨夜,原也想弄死他之後棄屍荒野。”余光掃過眾人,沐言歡得意緩緩道,“可就在脫去他衣服的一瞬,兒臣發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他的後背,有一幅六瓣血梅圖!”
“嗯?!”
原本癱軟回阿九身側的沐凌軒,又猛然直起了身子!
當年,他有一個不可告人的密辛。
沈雲景左肩天生血月,是宇凰的“氣運之子”。他一開始強寵沈雲景,除了確實從年少起就對他一往情深,亦因存了必要時拿他祭天,以保宇凰千秋萬載國祚永昌的心思!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逐漸對沈雲景情深難移,便徹底摒棄了這個念頭,寧願用自己夙興夜寐,乃至積勞成疾,來替代所謂“氣運之子”的魔咒,換得宇凰的風調雨順、千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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