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湉倒也沒那麽矯情,雖然這環境確實很糟糕, 他搖了搖頭, 輕聲道:“你們都退下吧,本王想單獨與他聊聊。”
白簡眉頭輕皺, 似是不放心:“可是……”
“都退下。”唐湉擺手, 製止了他接下裡的話。
獄卒們見狀,忙諂媚的說道:“王爺放心!那犯人算是個廢人了, 絕不可能掙脫開鏈子的。”
“您請放心!”
唐湉點頭, 從打開的牢門走進去, 白簡無奈,隻好跟著幾個獄卒先行離開。
他忍著屋內的惡臭往前走了兩步,石牢不算大,一眼望去一覽無余,牆上沒有任何窗戶,只有兩盞燭燈淒慘的散發著昏黃的光亮,卻也足以讓他看清裡面的情形。
謝眠山半躺在草席上,披頭散發蓬頭垢面,因他是在最底層的牢房,這裡常年積水潮濕,所以那草席早就生了霉斑,隨處可見蟲蟻老鼠,環境極其惡劣。
他剛剛站定,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謝眠山道:
“來了?”
唐湉沉默的點頭,忽然想起這裡這麽黑他未必能瞧見,便回道:“是。”
謝眠山輕笑一聲,大概是受了重傷,那聲音聽來像是破鑼鏽鍾般,嘶啞乾竭,咳了幾聲又說:“難為你還能來見我。”
唐湉說不出自己為什麽要來見他,只是憑著一種他也不懂的直覺,總覺得他該來這一趟。
他和謝眠山之間算起來無冤無仇,如今看他這副光景,心裡也沒什麽暢快的感覺,所以聽了他的話後不知該怎麽回。
他的沉默讓謝眠山沒了話語。
良久,他又開口道:“你就不問問嗎?”
“問什麽?”唐湉下意識的道。
謝眠山又笑了,“問什麽都成,比如……我為何突然背叛你。”
“也不算背叛。”唐湉不解,“本來你我也不是一路人。”
若是剛穿來的那一會兒,唐湉還曾認真地以為唐祺和謝眠山狼狽為奸,可過了這麽久,他慢慢地發現其實那兩人從來都不是一夥的。
至少唐祺應該沒有真的信任過謝眠山。
謝眠山猛地抬頭,盡管牢裡沒有光亮,唐湉卻還是能看到他眼裡似乎迸發出刺人的光:“你懂什麽!?”
“你不過就是個冒充他的假貨!”
唐湉摸了摸鼻子,看來他這馬甲披得太失敗了,誰都能看得出來,果然不是專業演員出身就是不行。
“我隻問你,你把他藏哪去了?”謝眠山惡狠狠地瞪著他,也沒了最初的淡定從容,要不是他被秦曜打得半殘,現在只怕是能跳起來咬死他。
唐湉無奈輕歎,“不要表現的好像你對他很深情的樣子。”
“我覺得唐祺應該不會高興。”
謝眠山怒罵道:“你懂個屁!”
“你以為巴上秦曜就能有好結果?他們秦家人骨子裡就看不起我們,冷血無情,你的下場又能好到哪裡?”
“不用你操心。”唐湉淡淡的說,“我隻想問你一句——秦昭是不是你殺的?”
雖然秦曜從沒提過,可唐湉只要仔細想想就能明白,秦昭出征半路遇上的埋伏恐怕並不是巧合,謝眠山在裡面應當也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甚至還可能是主謀。
“呵。”謝眠山冷笑,“是秦曜告訴你的?”
“有本事就殺了我,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唐湉料到了他這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德性,只是有些好奇:“唐祺知道這回事嗎?”
謝眠山懶得回他,唐湉於是自顧自的又回道:
“應該是不知道,不然他怎麽能容忍你活著?”
謝眠山像是忍無可忍,怒罵道:“秦昭算個什麽東西!”
“我與唐祺相識更早,他最落魄之時全是我從旁協助,若沒有我,他早就死了!”
“偏偏他後來被秦昭迷了眼,一心隻跟著他走,無論如何也不肯聽我的話與他斷了往來,那我就只能下狠手了。”
唐湉雖然早猜到了,可親耳聽到謝眠山說出來,難免還是替秦曜憤怒:“活該唐祺看不上你!”
“自己沒能力讓心上人喜歡,就想陰毒的法子害情敵!”
見他生氣,謝眠山反而平靜下來,甚至有些洋洋得意:“那又如何?只要目的達成,什麽手段都可以用。”
“秦昭一死,他就恨毒了秦家,秦家的落敗可是我與他一同謀劃的,他永遠也沒有臉面去見秦昭了!”
唐湉握緊了拳頭,克制全部的衝動才不讓自己在他臉上打一拳,他忍著怒火又道:“若你肯將當年栽贓陷害秦家父子的事逐一坦白交代,我或許可以考慮放你一條生路。”
“絕無可能。”謝眠山咧嘴大笑,“就算我死,也要讓秦家臭一萬年!”
他對秦家的恨意早已變態,唐湉並不想跟他囉嗦,他的笑聲難聽至極,尖銳的衝擊著他的耳膜生疼。
等他平息下來,唐湉忽然說:“就算你報復了秦家,也得不到唐祺。”
“你不是很想知道他在哪嗎?我可以告訴你。”
謝眠山抬起頭來,直直的看向他:“他是不是躲起來了?”
“我雖不知他從哪找來的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可他那個人向來心思重,有什麽話都不肯說,你若是能讓他來見我,我或許可以考慮。”
唐湉歎氣,“你也是個聰明人,都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不肯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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