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舍不下權力,還是榮華富貴?”
他一聲聲冷冰冰的質問咄咄逼人,唐湉終於忍不住了,他是好脾氣不假,但也不能被人這麽欺負,要死就死,好過給人這麽戲耍。
於是他一氣之下抬手就去推秦曜,扯著嗓子吼他:
“你管我!”
“我這人同情心泛濫,沒事就喜歡當聖父!”
“就算我說為了華陵回來,你能信嗎!?”
雖然他這點推拒的力氣在秦曜面前無異於蚍蜉撼大樹,可氣勢總是要有的,惡狠狠地瞪他:“你都跟蹤我一路了,還問問問!”
秦曜被一頓吼後,先是沉默,忽然又輕聲笑了。
唐湉看他這一笑嚇得頭皮發麻,一般電視裡那些凶手在殺人前都會這麽輕蔑一笑。
他被自己腦補的害怕,那頭秦曜卻把刀收回鞘中,斂了笑容淡淡的問:“不裝了?”
唐湉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出搞得發懵,茫然看他。
秦曜不疾不徐的在他身邊坐下,平心靜氣的目視前方,歎了口氣:“陛下都看得出來的事,我難道便看不出嗎?”
“恕我直言,你偽裝的委實不算高明,若不是白簡是個傻的,寶鈿又過於忠心,你怕是早就被人察覺了。”
唐湉被他噎得啞口無言,實在沒想到他的馬甲掉得如此之快,可笑他還以為自己捂得很好,沒料到一個兩個的早就看透了。
好在有了華陵的坦白在前,他尚且還能找回自己的理智,剛才的囂張氣焰頓時萎靡了,期期艾艾的問:“你……早就知道了?”
“也不算太晚。”秦曜沒看他,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手裡的短刀。
唐湉在心裡算了算,他和秦曜嚴格說起來交集並不多,也就是華陵生病的那段時間稍微頻繁了些,他也沒想到就這麽點時間都能讓秦曜發覺,是他太聰明還是自己太水平太爛?
唐湉恍惚了一陣,忽然想起來質問他:“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是你仇人,為什麽還要掐我脖子!?”
秦曜大約沒想到都這時候了他還能秋後算帳,默默的別過臉去,唐湉懷疑他是不是在偷著笑話自己,只聽他淡定的回道:“雖然知道你是假的,但……誰讓你頂著他的臉呢?”
“我一見你的臉就手癢。”
唐湉被他噎得語塞,秦曜的理由光明磊落,而且他還沒法反駁。本來也是,就算知道人是假的,可天天對著仇人的那張臉,誰能保證自己一定能控制得住?
兩人大眼瞪小眼對著看,過了一會兒,終是秦曜退了一步,歎著氣道歉:“好吧,是我對不住你。”
“抱歉。”
唐湉本來沒想什麽,秦曜痛快的道歉後,他反而不知道接什麽話,憋了一會兒才說:“算了。”
秦曜挑眉,眼底似乎在笑:“你的脾氣也未免太好了,這就算了?”
“我可是差點殺了你。”
唐湉輕哼:“不然呢?難道我還真的跟你計較?又打不過。”
這下換秦曜被噎了,良久才道:“雖然跟你道歉,但那時候我的確是起了殺心的。”
說罷,他看了一眼唐湉,繼續說:“不過,與仇恨無關。”
“不管你原來是什麽人,可現在你的身份是攝政王,手握重權,視你為眼中釘的人數不勝數,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忽然‘失憶’了,這麽好的下手機會,我怎能放過?”
“內裡是誰對旁人來說根本不重要,只要殺了你,你手中的權勢自會旁落,不僅陛下安全了,朝中的風氣也能撥亂一二。”
秦曜說得義正言辭,而唐湉奇怪的也沒有再生氣。因為他竟然覺得秦曜是對的,換位思考,你身邊仇視的一個大反派忽然變成小白兔,不趁機把他除掉,難道還要等著他覺醒嗎?
“那你後來為什麽停手了?”唐湉好奇的看過去,“我可不信你突然良心發現。”
秦曜苦笑:“因為我意識到,你的確還不能死。”
“雖然殺了你也算一勞永逸,但後果或許更難以預料,如果你不在了,有一個人就徹底沒了可以製衡他的人。”
唐湉反應過來了:“你說的是那個跟我狼狽為奸的謝眠山?”
誰會說自己是狼狽,秦曜神情古怪的瞥他一眼,卻又覺得他說得很對,點頭讚同的說:“不錯。”
“你可能知道的不多,謝眠山與你……交情不一般。他手中握著實打實的兵權,與你雖不算平起平坐,但也不容小覷。”
“我不知你倆真實關系如何,但也知道謝眠山此人城府極深,絕非他表象看起來的粗魯愚昧,若你死了,他沒了顧慮,只會更能為禍天下,甚至可能會自立為王。”
唐湉了然:“所以你需要我活著,就算是假的,起碼用身份也可以震懾他?”
“是。”秦曜點頭,“我不知道他有沒有懷疑你,可只要你還在那個位子上,他就不敢亂來。”
唐湉想明白了:“那我可以理解為,你現在是來勸我回去的?”
“本來確實是這個想法。”秦曜認真地凝視著他,“可你是自己回來的。”
秦曜神情專注,緩緩道:“我本來並不想與你坦白,可你自己回來的確讓我驚訝,所以我改了主意。”
“我還是想再問一遍,你為何回頭?”
“是舍不得權勢地位?還是榮華富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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