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唐懷芝最喜歡用的,還是羅青藍十六歲時辰送給他的,自己縫的那個。
羅青藍針腳縫得粗糙,但力氣大,來來回回縫了兩遍,唐懷芝又愛惜,用了這些年都沒壞。
不過,這幾日跟羅青藍吵架了。
唐懷芝挑來挑去,拿了個莊蔚送的箭袋別再了腰上。
青藍哥回來要是看見自己用這個,一定會不高興吧?
哈!
他又想起來這段時間羅青藍晚上愛答不理的態度,忍不住咬咬牙,拈弓搭箭,用了好大的力氣把弓箭拉滿。
對面那個靶子就是青藍哥的腦袋…
不不不,嗯…腳趾頭尖尖兒!
對!
青藍哥的腳趾頭尖尖兒!
小唐!射他!
嗖!
一柄羽箭破空而出,準確地落在了羅青藍的腳趾頭尖尖兒…嗯…靶心上。
再來,青藍哥的另一邊大腳趾尖尖兒!
嗖!
正中靶心!
青藍哥的小腳趾尖尖兒!
嗖!
青藍哥的另一邊小腳趾尖尖兒!
嗖!
喲吼!
唐懷芝似乎看見羅青藍站在對面,四個腳趾插著四柄羽箭,皺著眉頭盯著他看。
他越想越高興,忍不住笑出聲來。
“小羅啊小羅,”他抱著胳膊,腳尖兒在地上一點一點的,盯著對面可憐的靶子們,“你也有今天啊!”
“鐵柱哥!”
一個清脆的嗓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唐懷芝一轉頭,見木豐正拄著拐杖,站在圓拱門下面,歪頭看著他。
想起剛才的表現,唐懷芝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跑過去,扶住了木豐的胳膊,“小豐,你木板拆啦!能走路啦!太好啦!”
敢把剛才看見的說出去,就把你的腿再打折!
木豐撐著拐杖往前走了幾步,轉頭道:“瞧,郎中說快好了。”
“真好,”唐懷芝笑笑,指著院兒裡的石凳,“累了便去歇著,那兒有點心,都是京城帶來的,特別好吃!”
木豐看著旁邊那幾盤點心,咽了咽口水,沒忍住,捏著吃了一塊兒,“好甜啊!”
“是吧?”唐懷芝也過去吃了一塊,“裡頭是蜜糖!”
“是好吃吧?偏偏青藍哥不喜歡吃,說嚇壞賣糖的!”
木豐彎著眼睛笑笑,點點頭,“好吃!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點心。”
他眉眼更深邃,嘴巴也薄,總體比唐懷芝寡淡一些。
但笑起來露小虎牙,眯眯眼,很可愛。
唐懷芝想,自己若是有個小弟,可能便是這樣的。
可愛,聽話,成日黏著他叫哥哥,讓幹啥幹啥,也不生氣,不甩臉子。
自己也一定當個溫柔的好哥哥,給他買糖買點心。
不像青藍哥!
想起青藍哥,他就又想生氣,往嘴裡塞了塊蜜三刀,拿起旁邊的弓箭,“小豐,你坐會兒,我去練箭。”
他練起來很入迷,又讓馮管家叫了幾個小廝,拿著幫他走移動靶。
木豐在旁邊乖乖坐著,時不時鼓掌叫好,很是捧場。
唐懷芝很受用,進屋把私藏的一盤蜜三刀又端給了他。
“鐵柱哥,”小豐撐著拐杖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你真厲害,百發百中啊!”
“哪有?”唐懷芝笑笑,“運氣好罷了。”
當然,也是真的有實力!
“你教我吧。”木豐眼睛發亮地看著他。
“你不是獵戶麽?”唐懷芝有些疑惑,“不會用弓?”
木豐咬咬嘴唇,小聲道:“鐵柱哥,我娘走得早,自小便跟爹爹相依為命。”
“爹爹是獵戶,常進山打獵,我小時候身子弱,總生病,爹爹不舍得怎麽讓我進過山。”
“前些日子,”木豐的聲音哽咽一下,繼續道,“前些日子…爹爹不在了,我一個人難以維持生計,這次進山打獵,怎料便遇見這事兒。”
他抬起頭,眼珠亮晶晶的盈著淚,“幸得鐵柱哥相救,我才…”
唐懷芝見他馬上要哭了,忙無措地拍拍他的肩膀,道:“都過去了,啊。”
他看了看木豐的傷腿,有些猶豫,“這傷不能久站吧?”
木豐笑笑,“剛坐好一會兒了,站一下沒關系的,你射箭真好看,我想跟你學。”
唐懷芝想了想,點點頭,“好,咱們進去給你挑一把合適的箭。”
唐懷芝想著給他挑一把小一些的,好拉開的,反正他身上有傷,也就是練著玩。
“鐵柱哥,”木豐拿著牆上摘下來的一把裹著獸皮的弓箭,轉頭問道,“這柄可以麽?”
唐懷芝一看,有些猶豫。
這是羅青藍以前給他的,好像是有一回在邊境,一次實力懸殊的戰役中,大將軍力挽狂瀾,並在敵將手裡繳獲的。
木豐看出了他的猶豫,趕緊把弓掛回去,不好意思地笑笑,“這個不能給旁人用吧?”
唐懷芝摸摸腦袋,“這個…”
“不好意思,”木豐笑笑,“我就是瞧著這把弓親切,跟我爹生前常用的那把很像。”
唐懷芝便更不好意思了,一咬牙,“行,你用用吧,又弄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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