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的錢便是賺的錢,我憑自己本事賺的錢,當然得歸我。”小摳門精如是道。
今早,唐懷芝又睡到晌午才起。
這也不怪他,大將軍昨兒晚上折騰人了。
折騰到後半夜才放過他,腰都快折騰散架了。
睜眼兒一看,羅青藍已經出去了。
今兒京城來人了,他中午得去酒樓做東。
唐懷芝又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才起,朝飯午膳一起用,擺了滿滿一桌子。
“今兒怎有蜜三刀啊?”他還沒坐下,先捏了塊點心,“這兒不是買不著嗎?”
外頭裹著芝麻,裡頭淌著蜜,京城杏花樓對面那家做的最好吃。
馮管家笑著指了指堂屋的一個木箱,“今兒京城來人了,給捎過來的。”
“蜜三刀這些吃食是莊家小七少爺備的,其他小玩意兒是杜丞相家小少爺備的,還有什麽布料啦衣裳啦,哦旁邊還有半箱書,您用完膳慢慢看。”
唐懷芝等不及,過去打開木箱囫圇看了一半,挑了個紅瑪瑙的小玩意兒拿著玩。
用罷午膳,唐懷芝睡了個午覺,抱著書開始翻看。
都是國子學如今的教材,一套新的,還有一套做了標注,看字跡是莊滿和杜文蹊寫的。
“這是坑人啊!”他隨手一翻,便找出了一處錯誤。
讀了會兒書,唐懷芝打了個哈欠,站起來伸伸懶腰,到自己院兒裡挑了把弓箭。
他擅長騎射,羅青藍專門給他騰了間屋子放弓箭,還各處給他搜羅好弓,掛滿了四面牆。
昨兒晚上剛下了大雪,唐懷芝換好騎裝,又在脖子上繞了層狐狸毛的圍脖兒。
“馮伯,我出去啦!”
”好嘞,”馮伯笑眯眯地揮手,“圍脖兒別摘啊,凍著你!”
唐懷芝答應一聲,飛身跨上馬,下巴縮進圍脖兒裡。
一拍馬屁股,一陣風似的躥了。
後山的林子唐懷芝很熟,這一年沒事兒便往這裡鑽。
一開始羅青藍不放心,總要陪著,後來便放心讓他一個人進了。
現在是冬天,獵物都藏在雪地裡,獵上一下午,晚膳便能在院兒裡烤肉吃了。
唐懷芝把馬拴在林子邊兒上的馬廄裡,吩咐那裡的小廝幫著喂馬,自己背上弓箭便鑽進了林子。
地上的枯枝被雪蓋住,走路要格外小心。
深的地方,唐懷芝腳上那雙鹿皮小靴子都沒進雪地裡了。
今兒晃悠了小半個時辰,也沒瞧見什麽能獵的。
倒是發現一窩雪兔子,蹲在旁邊玩了好久,挨個揉揉毛,才依依不舍地走開。
走到林子深處,唐懷芝有些沒耐心了,想著要是再沒有就回去。
樹梢上有鳥落下,抖落下來點兒雪,唐懷芝一抬頭,看見那沒二兩肉的小鳥,連弓都懶得拉。
正準備往回走,他突然停住了腳步,放緩呼吸。
有動靜。
他循著聲音過去,發現這聲音是從一個樹洞裡發出來的。
這是棵很老的樹,樹根在地面上盤著,樹乾歪斜,一面有個很大的樹洞。
他抓住弓弦,又馬上放開了。
尋常野獸聞見人味兒早跑了。
他壯著膽子吼了一聲:“誰在那?”
樹洞裡又有了些微的動靜,像是枯枝的聲音。
唐懷芝慢慢靠近,手裡緊緊攥著青藍哥給的小匕首。
走到樹洞旁邊,他聽見了微弱的呼吸聲。
是受傷的小野獸吧?
他彎著腰,透過枯枝縫隙往裡看,的確是個活物。
“是小熊麽?”他一面小心翼翼地用手一根根拿掉樹洞上擋著的枯枝,一面小聲安撫,以免驚嚇到小東西。
一部分枯枝被拿掉,唐懷芝看見了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那雙眼睛看見他,驚恐地顫了一下,那東西也往裡縮了縮,有些枯草被壓住,窸窸窣窣的。
好像是個人。
“你在這兒幹啥?”唐懷芝停下來撿枯枝的手,攥著小匕首,透過樹洞裡微弱的雪光,仔細端詳著那個人。
那個人的呼吸急促起來,出氣兒比進兒更多,顯得很虛弱,明顯是快不行了。
可眼睛怎麽還這麽亮?
唐懷芝想,真好看的眼睛。
那雙好看的眼睛又對著他眨了一下。
“救…救我…”突然,那個人伸出一隻手,攥住了唐懷芝的衣角。
“你幹啥啊?”唐懷芝後退一步,用匕首指著他。
“你…是誰?”
“在這兒幹啥?”
“怎跑樹洞了藏著呢?”
那雙眼睛殷切地望著他,帶著身子往外蹭,露出了自己的腿。
他指指自己的右腿,那裡緊緊裹著層布,看布料是從他衣服上撕下來的。
布被血水浸透,血水上又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啊,原來是受傷了。
唐懷芝歪著頭,仔細打量他,一挑眉,“你不會說話?”
他胡亂打著手勢,拉長聲音,“那…能—聽—明—白—話—麽?”
那個人突然很輕地勾了勾嘴角,很快又皺起眉,輕輕嘶了一聲。
他又往外蹭蹭,露出自己下半張臉,指著嘴角,艱難地道:“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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