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青藍道了謝,接過核桃仁,仔細裝進紙包裡。
王瓊還站在將軍府的台階下,羅青藍皺皺眉,準備走後門。
啪!
有人往王瓊身上扔了片菜葉。
“誰這麽大膽?”王瓊拿掉肩膀上糊的菜葉,怒氣衝衝地轉過頭。
人群裡又扔過來好幾片菜葉。
路邊小販把掰下來不要的菜葉收集起來,放在籃子裡傳進人群,都往門口那幾個禁軍身上扔。
還有人扔了幾顆雞蛋。
一顆正中王瓊額頭。
雖然解氣,但有些浪費。
賣糖的攤主老伯把腳邊的一個竹筐拽出來,一腳踢歪,滾出來一堆核桃殼、杏仁殼。
不一會兒,就被旁邊的人撿乾淨,全扔到王瓊那裡了。
整條街一片混亂。
“這是什麽?”一個小姑娘抓著天上飄下來的一張紙,好奇地看著。
“誰扔給我的?”旁邊又有幾個人拿到了紙。
“京城小報?”一個小孩兒捧著紙給旁邊的老先生看,“您給念念。”
突然,天上紛紛揚揚,飄下無數的紙。
一時間,漫天都是京城小報。
羅青藍抬頭,瞥見豐樂樓頂有人影閃過,小報便是從那裡扔下來的。
他順手接住一張,驚愕地睜大了眼。
小報上僅有一版,印著篇文章,標題極為醒目——
唐將軍邊境浴血,大盛軍民同心。
小報署名依然沒變:大盛百曉生筆小蟲是也。
羅青藍看著小報,微微眯了眯眼。
門口的禁軍盡力攔著激憤的民眾,將軍府門前亂成一團。
羅青藍的目光在王瓊身上掃過,轉身進了將軍府。
“去查個人,”他邊往裡走邊道,“京城印社執筆人,瘦長條身材。”
他拿出那個像筆一樣的小飛鏢,“這是他的東西。”
金禮接過筆,記住樣子,小心塞進胸口,從後門走了。
羅青藍簡單用膳沐浴,帶著一陣潔淨味道進了唐懷芝房間。
地上的被褥已經鋪好了,緊靠著床。
他打開在外面買來的荔枝糖,一顆顆剝開糖紙,碼放在唐懷芝腦袋旁邊。
“聞聞香不香,”羅青藍皺皺眉,“我聞著都膩。”
房裡彌漫著淡淡的糖味兒,甜甜的。
唐懷芝每次吃這個糖,都喜歡在嘴裡嗦溜來嗦溜去,吃得滿嘴都是荔枝糖味兒,說話都帶著甜香。
給唐懷芝擦洗乾淨身體,羅青藍從櫃櫥裡拿出個竹簸籮,坐在床邊自己的地鋪上。
簸籮裡是一塊紅色的布,軟軟的綢,摸起來很膩手。
綢布被裁剪成方形,很大一片。嚴刪廳
——像是做蓋頭用的那種布料。
羅青藍拿出一套木圈,是個繡繃,仔細打開,繃在紅布上。
大將軍手上有繭子,拿刀槍正好,弄這些細致的小玩意兒便顯得很違和。
但他的動作卻出奇熟練。
仿佛一個在繡坊潛伏多年的眼線,隨時能扔下繡布、抽出繡繃裡的暗器揍人。
“繡大紅雙喜好不好?”他抬頭問唐懷芝。
唐懷芝沒有回答。
“不喜歡?”
羅青藍想了想,又問,“那繡龍鳳呈祥?”
大將軍有些發愁,“我可能不太會。”
他小心翼翼跟唐懷芝打著商量:“要不繡兩隻小兔子?你喜歡的。”
唐懷芝沒說話。
“總不能繡荔枝糖吧?”羅青藍不同意,“不像話。”
唐懷芝睫毛好像顫了顫。
羅青藍很為難,“最多給你繡荔枝。”
拿著繡布琢磨半天,大將軍還是想先繡大紅雙喜。
“我繡了啊,”他捏捏唐懷芝的指尖,“當你默認了,醒了不準跟我鬧。”
夜色深沉,萬物皆靜。
大將軍羅青藍盤坐在床邊,趁著燭光,專注地繡著雙喜字。
大姑娘定了親,羞答答在閨房裡做嫁衣,繡蓋頭。
大將軍也捏起了繡花針,八字沒一撇呢,便上趕著開始繡蓋頭了。
要悄悄的。
讓旁人看見了肯定要笑,大將軍面子掛不住。
第二天清晨,羅青藍突然驚醒,發現自己趴床邊睡著了。
他趕緊坐起來,拿起懷裡的繡布檢查一遍,還好沒有壓皺。
昨晚上本來準備一鼓作氣,先繡完雙喜字,沒想到還是睡著了。眼山庭
還有一小半沒繡好,羅青藍揉揉手腕,收好繡布。
今晚再繡吧。
午後,金禮才回來。
“將軍,”他壓低聲音,“杜丞出事了。”閆膳汀
羅青藍目光一凜,“快說。”
金禮擰著眉,“昨兒晚上,杜丞相去豐樂樓吃酒,吃醉了。”
“今兒晌午,夥計進雅間兒收拾,發現杜丞相睡在榻上,地上躺著個人,已經沒氣兒了。”
“有幾個客人說,那漢子昨晚進錯房間,惹怒了杜丞相,被他打死的。”
“杜伯父脾氣倒是很爆,”羅青藍道,“但不會隨便殺人,尤其是這個節骨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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