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芝也不是小小孩兒了,應該不用操什麽心,比莊蔚那倒霉弟弟強多了。
又過了兩刻,羅青藍對著金禮比了個手勢。
金禮得了命令,讓將士們休息半刻。
將士們一擁而散,一群老爺們兒在太陽底下練了半個時辰,整個校場全是汗味兒。
莊蔚往羅青藍身上湊湊,“還是咱大將軍身上香。”
大將軍無情地把他推開,並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小氣,弄那麽香不讓聞。”
莊蔚伸個懶腰,站起來往下面看,突然一聲暴喝,指著角落裡幾個新兵道,“幹嘛呢?”
“就你,臉黢黑那個!”
“說他沒說你是吧?旁邊那倆,一起上來!”
三個新兵互相看了一眼,垂著頭灰溜溜地走了上來,幾層台階走了半晌。
“磨磨唧唧,”莊蔚給每個人敲了個腦蹦兒,站在其中一個面前,“手裡東西拿出來,快點兒。”
那個兵腦袋快垂到胸口了,背在身後的手緩緩伸過來,手裡攥著一張紙。
“喲,京城小報。”
莊蔚拿著疊成塊的紙,又照著每個人腦袋敲了一下,“練兵場還敢帶這東西,你當這是國子學呢?”
國子學:???
扯著嗓子教訓一頓,莊蔚讓三個新兵哪涼快哪呆著去,然後轉身把自己砸進椅子裡,慢悠悠抖開手裡的紙。
“這東西印得真好,還配了畫。”
莊蔚捏著小報,閑適地翻看著,“這上面真的假的?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今年初,京城突然開了間印書坊,除了尋常書籍之外,每旬還會出一份“京城小報”。
上面記載了或大或小的趣事秘聞,據說連哪個官員晚上跟小妾的房中話都能窺探到。
小報撰寫人十分神秘,不署真名,只在末尾寫上“大盛萬事通筆小蟲是也”的字樣。
莊蔚捧著小報,眯起眼讀得津津有味。
羅青藍嫌他煩,皺著眉轉過臉去,隨手拿起一把槍來擦。
“益陽長公主又獲新寵,昔日紅人...嗯...藜倌人或將恩寵不再......”
“戶部侍郎幼子並非親生,大娘子深夜幽會......”
“神秘小少爺當街叫相公,歸德將軍羅青藍竟然是......”
一旁的羅青藍突然暴起,一把搶過莊蔚手裡的小報,使勁團成團攥在手心裡。
莊蔚:“斷斷斷...”
羅青藍:“把那個字兒憋回去。”
莊蔚:“斷...咻!”
羅青藍:“......”
莊蔚:“怪不得你不近女色拒絕那麽些小姑娘啊啊啊打人犯法老子練兵去了你們幾個幹嘛呢!”
莊蔚利落地跳下台階,板著臉開始訓人。
變臉變得極其快。
羅青藍揉了揉突突直跳的腦袋,恨不得把手裡的紙團攥成粉末。
練兵場旁邊沒有遮擋,晚霞像絲絲棉絮在天邊兒飄著,連帶著天兒也沒那麽熱了。
時辰差不多了,羅青藍想著再操練一刻鍾,便讓他們去吃飯。
遠處跑來個人,著急忙慌的,跑到金禮面前還摔了個大馬趴。
金禮把寶隆扶起來,問他怎麽了。
寶隆半邊臉都沾了泥,胡亂抹抹,跟臉上的汗一起抹勻乎了,結結巴巴地道:“小少爺突然暈厥,快叫大將軍回去!”
金禮臉色一變,隨手把寶隆交給旁邊一個衛兵,隨後跑到了羅青藍這裡。
羅青藍還沒聽完,騰地站起來,手一撐,直接在一人高的練兵台上翻了下去,跨上馬就往府裡趕。
跑出去好幾步了,才想起來回頭跟莊蔚喊,“叫他們練夠時辰!”
“好嘞!”莊蔚朝著他大喊,也不知道人聽沒聽見。
大將軍一會兒便沒影了,莊蔚看著遠處馬蹄揚起的塵埃,抱著胳膊搖搖頭,淡淡道:“可算有人治你了。”
“嘖嘖嘖。”
這會兒太醫署正好用膳,羅青藍半路上先去了那裡,在一眾太醫懵懵的表情中,拽走了那個坐在首位的男子,隨手還不忘拿上他旁邊的醫箱。嚴擅汀
人家忙活一天,剛脫了官帽,筷子還沒拿起來,便被大將軍扛著扔上馬了。
男子看著飯菜一點點離自己遠去,氣得直咬牙。
他又打不過羅青藍,被強迫抱著一起騎馬,全身骨頭都快顛散架了,“莽夫!莽夫啊!本官要參你!”
羅青藍騎馬騎得飛快,不好意思地道:“賀兄,對不住了。”
賀恂初“呸”了一聲,“咱倆絕交!”
顛了一會兒,到底是醫者的責任感佔了上風,又喊:“你倒是跟我說說患者情況啊!”
羅青藍跟他說了唐懷芝的病史,其實也不知道具體怎麽了,但肯定是唐懷芝吃了不能吃的東西,又起疹子了。
以前起疹子,輕的時候只是癢癢,像這種暈厥的情況比較少見,也不知道吃了多少。
寶鏡堂這會兒已經亂成一團了,有個郎中在那裡檢查,唐懷芝已經醒了。
羅青藍見小孩兒嘴唇泛白,臉色馬上便陰沉起來了。
郎中救得及時,幫著把吃進去的都吐出來了,只是身上的紅疹子越來越多。
唐懷芝見羅青藍來了,伸著手叫“青藍哥”。
羅青藍坐到床邊,唐懷芝便靠著他肩膀,淺淺的眉毛皺著,吐得嗓子有點兒啞了,“青藍哥,我腦袋嗡嗡響,好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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