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子學夥食的確不錯, 聞著都有些餓了。
李大人一看這架勢,先讓人給蕭墨換了身衣裳。
幾個學生被訓斥一通,又罰跪了一個下午。
等人來叫他們的時候,唐懷芝膝蓋都麻了。
也許是為了維護各自的形象,幾個人都沒有抱怨,撐著地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
蕭墨瞪了他們一眼,便跟著兩個小跟班出去了。
經過蕭余跟前,還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哎喲,”蕭墨出去之後,莊滿便趴到了唐懷芝身上,“我膝蓋腰廢了。”
唐懷芝試著往前挪了一步,叉著腿一臉痛苦,“這肯定青了。”
蕭余一直都沒吭聲,垂著頭走過來,臉色很差。
杜文蹊迎上去,問道:“你叫蕭余?”
“也是蕭家的?蕭墨是你哥?”
“嗯,”許是很久沒開口,蕭余嗓子有些沙啞,“是我三哥。”
一聽他也是蕭家的,杜文蹊有點兒後悔管這個閑事。
但既然管了,便也無所謂,“他為什麽欺負你?”
蕭余沒說話,隻是對他笑笑,說了聲謝謝。
還沒等幾個人說什麽,他已經轉身走了。
這算是個挺大的事兒,要是往常,唐懷芝大概會在晚膳的時候跟羅青藍說個不停。
這會兒回到家,隻能跟阿沅叔吹吹牛。
晚上寶慶看見他膝蓋上的淤青,皺著眉給上藥,他都沒忍著沒喊疼。
青藍哥不在,喊了也沒人哄。
“六個月了吧?”阿沅叔不用看都知道唐懷芝一臉愁苦,從袖子裡拿出一封信,“晌午送來的,我還沒拆。”
唐懷芝一把接過信,信封上是羅青藍的名字,寫給他的。
“看見沒?”他拿著信在阿沅叔眼前晃悠一下,“懷芝親啟呢!”
阿沅叔笑笑,“那你啟去吧。”
唐懷芝撕信的手都在抖,差點兒把裡頭的紙扯爛。
懷芝:
戰事平順,勿掛念。
我房間櫃櫥最上層有一包酥糖,想我便吃一顆,勿要貪嘴。
恐要留你一人過年,抱歉食言,回來由你處置。
青藍
“啟哭啦?”阿沅叔見他半天沒動靜,走過來摸摸他的腦袋,又往他臉上摸了摸。
摸到了一臉的水。
“小可憐兒啊,”阿沅叔笑笑,“信上罵你了?”
“他敢?”唐懷芝吸吸鼻涕,“我還沒罵他呢。”
阿沅叔把他往懷裡一攬,“那你寫信罵他。”
“他快回來了吧?”唐懷芝悄悄在阿沅叔腰間蹭了蹭,“信沒到就得回來。”
“那你回來罵他,”阿沅叔摸摸他鼻子,“往我身上蹭鼻涕了?”
唐懷芝又蹭了一下,“你又不嫌我。”
“嫌,”阿沅叔皺皺鼻子,“也就你青藍哥不嫌。”
唐懷芝鼻子又酸了,使勁兒抱住阿沅叔的腰,把臉埋進去開始大哭。
寶慶在門口露了個頭,也不敢進來。
等他哭累了,便又開始抽抽,邊抽還邊打了個嗝。
阿沅叔用袖子在他臉上胡亂擦擦,“這麽大人了,怎還哭得像個小孩兒。”
“我想他啊,”唐懷芝又打了個嗝,不好意思地笑笑,“想得不行了,心裡難受,哭一下怎了,又沒人看見。”
寶慶趕緊捂住了嘴巴。
但還是被唐懷芝看見了,“你不準說出去!”
寶慶連連點頭,“我什麽也沒看見,真的!”
臨近年關,國子學放了假。
將軍府裡開始張羅過年的布置,院子裡忙忙亂亂的。
羅青藍的錢箱子都歸唐懷芝管了,府裡有什麽花銷,也都是要給他過目。
唐懷芝過足了管家的癮,倒是不亂花錢了。
除夕這日,唐懷芝跟阿沅叔在府裡守歲,吃了年夜飯,又到院子裡放煙花。
寶慶金珠他們都聚在一起,鬧鬧騰騰的。
唐懷芝喝了點酒,抓著酒壺坐在台階上。
寶慶放一個煙花,他便跟著叫一聲好。
阿沅叔坐到他旁邊,跟他碰碰酒壺,“又長大一歲。”
唐懷芝嘿嘿一笑,“還長高不少呢,現在到青藍哥肩膀了吧?”
前幾日聽杜文蹊說的,渤海那邊情況不好,大盛軍中有人通敵,羅青藍突圍時受了傷。
唐懷芝得知這個消息,反倒鎮定起來,還能笑嘻嘻地安慰阿沅叔。
阿沅叔知道他心裡難受,小孩兒肩膀還很單薄,卻已經開始抗事兒了。
“你猜他啥時候回來?”唐懷芝仰頭喝了一口酒。
“年後吧。”阿沅叔說。
“廢話啊,”唐懷芝笑笑,“一會兒就是年後了。”
他摸了摸腰間的荷包,裡面的糖隻剩下一半了。
他捏了一顆塞進嘴裡,很珍惜地含著。
“給我一顆。”阿沅叔說。
唐懷芝給金珠要了顆府裡做的糖給他。
阿沅叔戳戳他額頭,“小氣鬼。”
“你小時候就愛吃糖,”阿沅叔把糖嚼得嘎嘣脆,“那會兒總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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