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懷芝淡淡道:“忘了。”
是真忘了。
肚子正餓著呢。
炙羊肉跟青藍哥都在家等著呢!
要真打起來,唐懷芝也不慫。
雖然他沒跟人怎麽打過架,但畢竟是能在軍營橫著走的人,不能虛。
就是一會兒要是鼻青臉腫的回家,不知道會不會挨青藍哥的批評。
杜文蹊越走越近,唐懷芝想了想,要不還是跑吧。
他跟莊滿對視一眼,一起轉身——
巷子那頭突然閃過來幾個人,個個身材魁梧,看著得是一頓飯吃九個包子的那種。
唐懷芝皺皺眉。
還有幫手?
他悄悄往腰間摸了摸,除了佩玉和香包,沒什麽趁手的兵器。
書箱裡倒是有硯台。
他飛速地打開,隨手拿出那塊據說是京城大家做的硯,還勾出了之前金禮給做的彈弓。
他挺喜歡這個彈弓的,手柄都磨得發亮了。
一會兒回家了,先去阿沅叔那裡躲躲吧。
炙羊肉...嗨...
下回再吃...
晚上讓寶慶去後廚偷點兒出來吧......
莊滿也挺晃的,轉身指著杜文蹊:“還帶幫手?沒種!”
再看杜文蹊。
表情已經沒剛才那麽拽了,甚至臉色都有些發白。
唐懷芝突然反應過來,退回來悄聲問道:“你不認識?”
沒等杜文蹊說話,對面幾個壯壯男生便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最壯的,大概是他們的老大,邊走邊道:“喲,小蹊蹊啊。”
小蹊蹊?
老大往唐懷芝跟莊滿身上掃了幾眼,笑著道:“國子學的吧?瘦得跟小雞子似的。”
國子學:???
小蹊蹊...不...杜文蹊挽了挽袖子,神色瞧著挺凝重的。
他看著老大,聲音都有些顫:“幹什麽?”
老大又往前走了一步,“幹什麽?上回你打老三那一拳,這會兒還沒好呢,今兒我幫他找回來。”
杜文蹊皺著眉:“他先欺負人的,活該。”
對面幾個人慢慢逼近,唐懷芝大概數了數,能有六七個。
這可能不是鼻青臉腫那麽簡單了...
正思考著怎麽脫身,杜文蹊突然偏過了頭,在他耳邊輕聲道:“快跑。”
“啊?”唐懷芝沒聽清。
“滾啊,”杜文蹊大聲喊道,“跟你們沒關系,下回再找你倆算帳。”
老大氣勢十足地喊了一聲:“今兒誰也別想跑。”
莊滿被嚇得一個激靈,湊過來問唐懷芝,“怎辦?”
唐懷芝攥著硯台,突然往老大臉上一扔,一手抓住莊滿,一手抓住杜文蹊,“跑啊笨蛋!”
一直跑到舟橋夜市,穿過各種貨攤,唐懷芝轉頭看了一眼,幾個人仍緊追不舍。
杏花樓瓦舍的後面有片院子,是給那些小倌住的。
莊滿曾經來偷過橘子,被一個小倌拎著掃帚追了三條街。
唐懷芝帶著他倆拐進了那片院子,蹬著磚塊爬上了房頂。
三個腦袋一起露出來,很同步地從左轉到右。
莊滿:“甩掉了?”
唐懷芝:“那兒呢?找我們呢。”
杜文蹊:“沒看見我們吧?”
唐懷芝摸出了腰間別著的彈弓。
莊滿立刻意會,在房頂上尋摸了幾顆大小適當的石子:“給,唐哥。”
杜文蹊:“唐哥?”
唐哥...唐懷芝挑了顆最好看的石子,放在皮墊上,拉開彈弓,閉上一邊眼睛,微微歪著腦袋。
嗖!
老大揉了揉腦門兒,“誰偷襲老子?”
嗖!
老大小跟班揉了揉手腕:“誰?”
嗖!
老大小小跟班揉了揉嘴巴:“是...是十二太保他們吧?”
幾個人氣呼呼地轉了一圈,往國子學的相反方向去了。
等他們走遠了,三個人同時呼出一口氣,“好險。”
杜文蹊摸摸後腦杓,有些不好意思,“那個,今兒多謝了,唐...唐哥。”
唐懷芝笑笑,“叫我小唐就行啦!”
“小流氓!”身後突然飛過來一把團扇,正好打中莊滿的肩膀。
一個穿著清涼的小倌叉著腰,指著房頂上的三個人,“好大的膽子,偷看人洗澡!”
唐懷芝:???
莊滿:......
杜文蹊:!!!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異口同聲道:“快跑啊!”
暮色四合。
舟橋夜市逐漸熱鬧起來,街邊酒肆瓦舍的燈火漸次點燃。
杏花樓今兒有花魁在,座無虛席,三個人好容易才定了二樓的雅間。
“來,”杜文蹊舉著酒杯站起來,“小唐,小七,今兒多虧你倆搭救,這杯酒我敬你們。”
說完,仰起頭一飲而盡。
莊滿隨後也把酒喝了,學著杜文蹊的樣子,用手背擦擦手,“爽。”
唐懷芝捏著酒杯,心一橫,仰著脖兒一口給喝了。
“啊!”他伸伸舌頭,手在嘴邊扇了幾下,“好辣啊,這什麽酒?”
“高粱酒,”杜文蹊敲敲酒壺,“杏花樓獨一份兒的秘方,比豐樂樓的好喝,夠勁兒。”
唐懷芝嘴裡還是火辣辣的,趕緊夾了一筷子菜,塞進嘴裡壓壓酒勁兒。
他還沒喝過這麽辣的酒,平時最多嘗一口米酒、鮮花釀之類的,都是甜甜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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