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戰場上,跟著唐將軍,總有嘴巴不乾淨的敵將這麽說,什麽狗不狗的,羅青藍卻是不在乎。
記得第一回有人這麽說的時候,唐將軍專門找他聊天,那句話羅青藍現在還記得。
她說:“小子,別聽他們亂說,我也差不多養你幾年,你在我這兒,就跟大兒子似的,咱們親著呢,以後再有人這麽說,你就跟他們對著罵,你就說‘罵老子是狗,那你在這兒狗叫什麽’,氣勢不能輸!”
那一次,小羅青藍一個人藏起來,悄悄抹了很久的眼淚。
他突然想起來這句話,胸口熱乎乎的,又忍不住想起唐懷芝。
“罵旁人是狗,那你在這兒狗叫什麽?”
一道馬蹄聲靠近,羅青藍跟木棋轉身,看見唐懷芝背著弓箭,氣勢洶洶地趕來。
他勒緊韁繩,用下巴一挑木棋,“來,給我青藍哥叫喚一聲!”
木棋捏著長刀,火氣直衝天靈感,“乳牙未退的小兒,還不過來受死!”
遂舞者長刀過來,卻被身後一人叫停,“師父,且慢!”
木棋把長刀橫在胸前,對木豐吼道:“你來添什麽亂?”
“師父,您別這麽大火氣嘛,”木豐轉過頭,笑著對唐懷芝招手,“鐵柱哥!又見面啦!”
唐懷芝氣不打一出來,抽出一根羽箭,拉開長弓,對著木豐射了過去。
木棋急忙拍了下木豐的馬屁股,馬往前走了半步。
唐懷芝本意也不是要射他,那根羽箭偏離幾寸,射在了木豐的馬腿上。
馬兒應聲跪下前蹄,仰天嘶鳴一聲。
木豐掉下馬,在地上滾了幾下。
木棋在馬上伸出手,把木豐拽到自己懷裡,舞著長刀衝著唐懷芝過來,“無恥小兒!”
“回去!”羅青藍在唐懷芝耳邊吼了一聲,手裡長槍一轉,迎上木棋的長刀。
十幾個回合以後,木棋逐漸佔了下風,肩膀中了一槍,掉轉馬頭想要往回跑。
羅青藍追過去,一個下腰,抓住木棋懷裡的木豐,使勁兒一拽,拽到了自己馬上,一拍馬屁股,揚長而去。
“你大爺的!”木棋在後面罵罵咧咧。
剛出戰便生擒了對方的將領,一打聽,還是渤海的小王爺,青寧軍頓時士氣大振,都說這仗不用打了。
“青藍哥,”唐懷芝端著飯碗,溜到羅青藍的營帳裡吃午飯,“你準備把木豐怎辦?”
羅青藍往他碗裡扔了塊烤肉,淡淡道:“是慕容豐,渤海慕容家的小王爺。”
語氣中帶著些許挖苦和不滿。
唐懷芝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先把那塊烤肉吃了,“誰知道他那麽大來頭呢,這個騙子!”
“那你想怎辦?用他換幾座城?”
大將軍胸口好像不大暢快,勾勾嘴角,“陣前殺了祭旗,一舉拿下渤海,變成大盛的渤海郡。”
唐懷芝肩膀一抖,張大了嘴巴,“啊?祭旗啊!”
羅青藍見他這個表情,忍不住笑了,伸手兜兜他下巴,“吃完這一口再說話,飯粒兒都掉出來了。”
“哦,”唐懷芝乖乖閉上嘴,把嘴裡的飯粒兒嚼碎咽了,又道,“祭旗啊?”
是不是有些殘忍,雖然也是他活該…
怎麽能對敵將仁慈呢?
可是小豐人還不錯…
渤海跟大盛共存這麽久,這回真能一舉殲滅?
對呀,這才是重點吧。
他有些煩悶,挑著自己碗裡的肉吃,吃完了,又去羅青藍碗裡挑了幾塊。
他突然發現了一件重要的事,“為啥你碗裡的肉這麽多?”
羅青藍把兩個人的碗並在一起,一大一小很明顯,“軍中放飯是按飯量來的,你家大將軍飯量大,自然就多一些,你若是不夠吃,便吃光了再去要。”
唐懷芝很不忿,“我能吃掉的!”
“誰叫喚呢?”外頭有聲響,唐懷芝往嘴裡塞了口飯,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羅青藍皺皺眉,朝著外面喊道:“金禮!”
營帳的簾子馬上被掀開,金禮小跑著進來:“將軍。”
“誰在外頭叫喚?”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唐懷芝影響了,大將軍說話都生動好玩了許多,語氣裡帶著幾分不耐煩。
“稟將軍,”金禮道,“是那渤海小王爺在嚷…叫喚。”
順著大將軍的話準沒錯。
“怎麽?沒給他飯吃?”大將軍瞧著更不耐煩了。
金禮忙道:“給了,不肯吃,吐了給他喂飯的兵一身,嚷嚷著要見…小世子。”
唐懷芝吃飯吃得正香,從飯菜裡抬起頭,“見我做什麽?”
金禮搖頭,“末將不知。”
剛才吹了牛,這會兒碗裡還剩小半碗飯,可是已經吃不下了,這下正好有合適的由頭了。
唐懷芝揉揉肚子,站起來,“我去瞧瞧他。”
他匆匆跑出去,羅青藍在後面皺眉看著他的背影,表情更不暢快了。
他吃掉自己碗裡的飯,又拿過唐懷芝剩的那小半碗,沒滋沒味地吃了。
“念叨多少回了,農人辛苦,不可糟蹋糧食。”大將軍小聲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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