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見羅青藍脖頸上青筋暴起,肩膀有力地抽動了一下。
可愛,世子爺在心裡評價道。
他站在羅青藍面前,濕淋淋的,歪著腦袋對他笑。
羅青藍挑了挑眉,要把他往懷裡帶。
他像個濕滑的小泥鰍,從人家腋窩下面鑽出去,順便還在那地方摸了一把。
“青藍哥,”他甩甩頭髮上的水,“有點兒困了,回去午睡吧。”
然後轉身要往旁邊走。
腰上不出所料被一雙有力的胳膊環住,往後帶過去,順勢按在了河岸邊的沙地上。
唐懷芝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真困了。”
羅青藍搭理他,帶風似的一跨,壓在了他身上。
河灘的沙地很軟,膝蓋跪在上面,軟軟地陷下去半寸。
羅青藍緩緩膝行,直到膝蓋壓在唐懷芝腦袋兩邊,才停下來,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
唐懷芝害怕地閉上眼睛,不敢看那裡,忍不住在心裡感歎,自己真是太欠兒了,欠兒出花來了。
真是活該啊…
喉嚨疼也是活該啊…
這下好了,如願被大將軍抱回去,摟懷裡午睡了…
這趟回京沒有別的任務,一路上都很輕松,一行人吵吵鬧鬧,一個多月才到京城。
剛到城樓底下,一抬頭,就瞧見城樓上站著幾個人,使勁兒地往這揮舞袖子。
離京一年多,再見到昔日好友,唐懷芝立馬興奮地跳下馬車。
莊滿跟杜文蹊率先衝下來,跟他抱成一團。
賀詢初緩緩過來,帶著他那不正經的笑,跟羅青藍搭了搭肩膀。
蕭余提著藥箱,跟在賀詢初身後,跟那邊三個滋哩哇啦的人相比,簡直是穩重極了。
“真給小孩兒騙你太醫署去了?”羅青藍看著蕭余道。
“怎麽是騙?”賀詢初拍了拍蕭余的肩膀,“我家高徒有天賦,是要做下一個太醫令的。”
蕭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頰悄悄紅了起來,肩膀很小幅度地動了動,跟賀詢初的肩膀挨近了些。
羅青藍了然地勾勾嘴角,拍了拍蕭余的另一邊肩膀,“你師父最不正經,等你醫術有成,便踹了他,我保你做太醫令。”
賀詢初“喲呵”一聲,“啪”地把羅青藍搭在他寶貝徒弟肩上的手打開,“別挑撥我們師徒關系!”
青寧軍回京,羅青藍要去軍營,自有一番忙碌。
唐懷芝回府沐浴一番,換了身衣裳,便被拽著去吃酒了。
杜文蹊在豐樂樓頂了上好的雅間兒,要給他接風洗塵。
按杜文蹊的說法,今兒必然是不醉不歸。
酒過三巡,杜文蹊開始拽著唐懷芝,訴說這一年他跟女學某位姑娘的糾纏。
“她溫婉善良,才學過人,課上對弈時,我跟她隔著屏風朦朧相望,心動不已…”
“邀她來我母親的雅集,想著能說上幾句話,便托人悄悄給他送了花箋…”
“誰知她那哥哥也在,看了花箋,便是憤怒不已,竟獨自過來尋我,將我痛打一番…”
自家兄弟有此等遭遇,唐懷芝自然要緊著安慰,大驚道:“那姑娘的哥哥不知你是誰?竟真的敢動手?”
杜文蹊嚎得更凶了,抓著唐懷芝的胳膊不放。
莊滿在一旁幽幽地道:“那姑娘是榮成郡主,他哥哥便是裕王爺,今上的五皇子。”
唐懷芝忍不住歎了口氣,對著杜文蹊的腦袋一通亂揉,“裕王爺是出了名的粗野,你受苦了啊。”
哭號一番,杜文蹊蹭乾淨眼淚,突然又舉起酒杯,氣貫長虹地道:“還好小唐回來了,咱們三個又可以一塊做耍了!”
“有兄弟在,一起打光棍,瀟灑恣意,不也挺好!”
莊滿跟著端起酒杯,“咱們兄弟一起做耍!”
唐懷芝捏著酒杯,又遲疑地放下了。
“小唐,”杜文蹊大力拍拍他肩膀,“哥太想你了,來,咱們兄弟碰一個!”
唐懷芝跟著站起來,那酒杯似乎添了重量,拿著很沉重。
本來準備跟他們講的,但杜文蹊嘴太快,一頓飯淨說那郡主了,他還沒來得及。
而且,現在說出來,是否太過殘忍…
莊滿迷離著眼睛,有些疑惑,“小唐,想什麽呢?”
杜文蹊義氣上頭,頗為不滿,“是不是這麽久不見,疏遠咱們了?”
“不是!”唐懷芝趕緊搖頭,“在遼東這陣兒,想你們得緊呢!”
“那不就得了,”杜文蹊摟了摟他的肩膀,“以後咱們仨還膩一起。”
“感情自然不變,”唐懷芝磨了磨牙,“只是…不能一起打光棍兒了。”
“什麽?”杜文蹊一驚,進而又更加用力地拍拍唐懷芝的肩膀,酒杯裡的酒都溢出去一些,“你有喜歡的姑娘了?”
莊滿趕緊湊過來,“誰家姑娘?男的女的?”
杜文蹊照著他腦門兒抽了一下,“都說是姑娘了,還問男的女的!”
莊滿揉揉後腦杓,“這不是著急麽?”
“你這是笨!”
“你才笨!”
倆人得有些醉了,吵起來不依不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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