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使神差地,他問出了那個問題:“鎮子裡居民的生活用水,是不是都是從那個水塔裡來的?如果在那個水塔裡下毒……”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他。
視線匯集,每個人的眼神裡都寫滿了驚訝。不是驚訝於這個方法,而是驚訝於提出這個方法的人。
雙方初次會面時,燕月明雖然用金斧頭鎮住了場面,豎立了自己不好惹的形象,但這形象就像是紙老虎,稍微相處一下就會被戳破的。
燕月明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麽,一點震驚、錯愕從眼角散開,又轉化成茫然,“我、我是不是變壞了?”
“沒有哦,你只是發現了一個可以利用的點,那就是水源。這證明你很聰明,觀察力很敏銳。”聞人景堅持人設不動搖,又忍不住好奇,問:“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下什麽毒嗎?”
其他人也很好奇,於是在這萬眾期待下,燕月明不好意思地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紙包。那是醫院、診所裡經常能見到的用來分裝藥品的小紙包,而曹彧在見到它的那一瞬間,就差點跳起來。
“是治療腹瀉的藥!”他咬牙切齒,回想起悲慘往事,又不禁悲從中來。
聞人景接過一看,果然,上面寫了“止瀉藥”三個字,清晰明了。可燕月明又是什麽時候拿到的藥呢?
大家更好奇了。
燕月明實在很不好意思,“就是……前天晚上在診所的時候,我不是在一樓大鬧了一通嗎,就是,一不小心拿到的,順手就揣兜裡了。”
反正絕對不是偷的。
他又飛快地繼續往下講,“小玉假裝腹瀉躲避治療,但診所給他開了腹瀉藥後,他反而拉肚子了。這說明,沒病的人吃了藥,就反而會得對應的那種病。大家都去拉肚子,不就沒時間打架了?”
聞人景:“可你這個劑量不行啊,這麽一點點,頂多就能毒到一個小玉。”
曹彧:“……”
聞人景:“不過還有一個辦法。”
這一回,輪到大家齊刷刷看向聞人景了。
聞人景成竹在胸,用眼神示意蹲在錢堆堆裡喃喃自語假裝自己是蘑菇的趙申,“蘑菇,有毒。極限一換一。”
為了不被“言出必踐”的規則套牢,聞人景說得很隱晦。畢竟往水塔裡下止瀉藥還有可能,他們也不會真的把趙申投放進去啊。
胡佳佳的眼神已經開始迷茫,“極限……一換一?”
聞人景:“一朵蘑菇,換一座小鎮。”
這時,門開了。
“吱呀”一聲,所有人緩緩轉過頭去,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黎錚。黎錚也看著他們,肩膀微微靠在門框上,優雅抱臂,“你們在這裡討論了半天,就討論出這一個辦法?”
“你們自己不喝水了?”
房裡的幾人頭搖得一個比一個快。
下一秒,黎錚卻又笑了笑,“不過可以一試。”
這一笑,看得燕月明目眩神迷。他清楚分明地看到學長背後那條狐狸尾巴在晃,就那麽一晃、一晃的,尾巴尖尖好像在對他招手。
“把蘑菇帶上,跟我走。”不等幾人追問,黎錚就轉身離開。
學長發話,心裡再疑惑,花園路的學弟們是要跟上的。兩人再次一左一右抄起了蘑菇,而瞿剛、胡佳佳和曹彧三人就跟在後面。
一行人來到了一樓後廚。
外面依舊打得熱火朝天,仲春帶人鎮守大門,也像弦上的箭,時刻戒備著。唯有他們幾個仿佛不乾正事的無業遊民,自顧自在這邊搬運蘑菇。
大廚衝出去幹架了,至今未歸,想來凶多吉少,所以此刻的後廚一個人也沒有。黎錚準確地帶他們找到了這邊水龍頭,然後接水。
等到接滿一水壺的水,黎錚又看了眼趙申,“放一滴他的血在水裡。”
末了,仿佛是怕不夠保險,他又道:“再剪幾根頭髮。”
蘑菇趙根本不會反抗,畢竟他只是一朵蘑菇。聞人景在他指腹取了一滴血,又剪了點碎發扔進水壺,再開火燒水。
這大熱的天,火一燒起來,就熱得人出汗,腦子也有點轉不過彎來。燕月明努力地不讓自己停下思考,保持清醒。
“這水……是要給誰喝呢?”
大家面面相覷,顯然都不想當小白鼠。
黎錚站在一旁做甩手掌櫃,紆尊降貴地抬了抬眼皮,“給前台。”
燕月明:“哦哦,尊老愛幼。而且前台也是小鎮居民,他要是不舒服還可以去診所對不對?肯定很快就治好啦。我們就不一樣了,我們不行的。”
胡佳佳&曹彧:“是這樣嗎?”
瞿剛:“好像有一點道理!”
為了貫徹這個尊老愛幼的傳統,聞人景加大了火力。
很快水就燒好了,不需要燒到沸騰,能入口就行。畢竟蘑菇這東西,不煮熟的時候毒性應該比較強。
一個作戰計劃迅速誕生。
燕月明和胡佳佳去跟前台老頭搭話,吸引他的注意力,聞人景和瞿剛負責將這水跟老頭杯中的水調換。他們入住的時候都看到了,老頭有一個帶蓋子的玻璃杯一直放在櫃台上,那是他的專用水杯。
過程進展得非常順利。
一刻鍾後。
老頭飛奔向廁所,仲春看向迆迆然走過來的黎錚,狐疑地問:“你們到底在搞什麽名堂?”
黎錚:“一個小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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