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手機進行比對,他問:“這個高度,你覺得是男的女的?”
沈胤川站到窗前,抬手,手的高度已經超過了“來”字的最上面那筆。他又轉頭看向屋內,沒有明顯的可以踮腳的東西,或者被踩過的痕跡。
“光靠這個來判斷身高,很難,而且考官命題,我趨向於他們會選身高差不多的人來作為迷惑選項。不會太矮,也不會太高。”他道。
燕月明正想點頭表示讚同,驀地,他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道異響。刹那間,他條件反射似地繃緊了神經,乃至全身的肌肉,沒有第一時間回過頭去看,怕會犯規,而是把手摸向了自己的背包,從側邊拉鏈處掏出了——
一管細沙。
生產部偷來的細沙,像某種金屬磨成的粉末,甩出去,再點火,那就跟放鞭炮似的,劈裡啪啦漫天火星。
燕月明想了想,把那管細沙塞進沈胤川手裡,又從包裡拿出一根骨頭,當棍子拿在手裡。
沈胤川對此接受良好。
這一個小時以來,他看到燕月明從背包裡拿出過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有些派上了用場,有些沒有。他用掉一部分,又順手從各個宿舍裡補貨,以至於現在那背包還是滿的。
燕月明握緊骨頭,循聲而去,發現聲音來自右手邊的上鋪。
麻煩無限公司的宿舍,住宿條件算不上多好,上下鋪,一間宿舍可以住8人。
上鋪鼓起了一個包,看情況很像有什麽東西躺在裡面。燕月明屏住呼吸,用骨頭棍子挑開了那被子一角,緩緩地、小心翼翼地,隨著沈胤川手機裡的燈光逐漸往這邊移動,燕月明也逐漸看清了被子下面的情形。
一雙渾濁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青白的面容在燈光下顯得愈發滲人、可怖。
燕月明倒吸一口涼氣,牙關緊咬,過了一秒才用氣聲道:“是麻煩。”
他緊接著將整個被子都掀開,發現麻煩是被綁在床上的,穿著的是生產部的製服。沈胤川直接上手搜身,最終從他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張紙,紙上有字——
【別看啦,再看就把你眼睛挖掉】
沈胤川不解其意,這時他余光瞥見燕月明緊咬著牙關,眼睛有點發直,擔心他是不是被嚇住了,正想開口關切,卻聽燕月明道:“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他的聲音很小,沈胤川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嗯?”
燕月明一字一句地重複:“把他眼珠子,挖出來。”
沈胤川微微眯起眼,仔細審視燕月明,確定他並不是因為犯規而發瘋,再看向麻煩。借著燈光,他看到麻煩的眼睛,心念微動,“假的?”
燕月明艱難點頭。
假的眼珠子跟真的不一樣,仔細看就能分辨出來,沈胤川剛開始沒能發現,大概是因為麻煩的眼珠子本就渾濁不堪,跟普通的眼睛不一樣的緣故。而燕月明始終記得,他在怪奇小屋時,曾經跟著聞人景一塊兒,撬開了某個偷襲他們的不法分子的嘴,從他的牙根深處拔出了一根植物的刺。
後來,燕月明了解到胡地的相關信息之後才知道,那種奇特的植物就生長在胡地。用它的尖刺插入牙神經,可以用疼痛保持大腦清醒,抵禦相的侵襲。
這一點當然跟現在的狀況無關,但他們能撬開嘴拔尖刺,就能挖出假眼珠找線索。他有經驗,這也是學長要讓他在縫隙考核裡拿第一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連這些事都做不到,證明以前的訓練都白練了。而麻煩們作為喪屍,作為新人類,本身斷胳膊斷腿,身體有點殘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作為考生,沒點心理素質怎麽行?
“我來。”燕月明又從背包裡拿出一根扁扁的攪拌棒,還是他從生產部順手牽羊拿來的,巴掌長,比咖啡攪拌棒還要細致一些,用在這裡正正好。
他的聲音乾巴巴的,很虛,仔細看手還有點抖,鬢角滴落汗珠,嘴唇緊抿,誰都看得出他在死撐。可是沈胤川沒有像之前那樣出手幫忙,因為燕月明的眼神很堅定。那雙手有點抖,但真正開始動作的時候,又硬生生忍住了。
燕月明的動作很快,快刀斬亂麻。一緊張,再一松懈,他抓著那顆摳出來的眼珠子,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沈胤川這時才把眼珠子接過去,仔細打量。
“怎麽樣?”燕月明急忙問。
沈胤川還沒來得及回答,外面忽然又傳來一陣喧嘩聲。兩人齊齊往外看,沈胤川直接從上鋪往下跳,一個箭步衝到門口,從探視窗往外看。
燕月明急忙跟麻煩說了聲“抱歉”,也快速從欄杆上爬下去,緊隨其後。
在一片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中,燕月明把耳朵貼在門上,敏銳地捕捉到關鍵詞“附加分”、“搶”、還有“無辜群眾”。
難道第五個無辜群眾出現了?
不對,廣播還沒有響起。
第一個已經送走,第二個還被他們關在地下室,那麽引起騷亂的肯定是——第三個或者第四個!
兩人對視一眼,點點頭,即刻推門出去。
4樓可熱鬧了,聚集的考生也是最多的。
燕月明他們推門的時候,其他宿舍也有考生推門而出,打探情況。前方就有人攔住過路考生緊張詢問,那考生一個靈蛇走位避過,邊跑邊答:“有個附加分在滿樓亂竄!人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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