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時日不多了。
昏了過去, 離未再醒過來,楊隨將他半摟在懷, 伸手探他額頭的溫度。
“發燒了。”楊隨輕蹙了眉。
離未無意識地蹭蹭他掌心,想著果然還是阿隨懷裡舒服。
“你先松一松, 我下床給你拿冰袋。”楊隨定神說道。
“我沒事。”離未嘴硬, 死死環著他腰, 勾著他腿, 怎麽都不放。
燒糊塗了。
“聽話。”楊隨拍拍他後腦杓, 柔聲哄著。
但離未少見地沒有, 將頭倚在楊隨心口,怎麽都不起來。
後來楊隨說了什麽,他有些沒聽清,倦意來得太快,讓他一時摟不住楊隨。
猛得一睜眼,身旁卻不見了人,“阿隨!”
離未覺得自己應該驚出了一身冷汗,雖說壓在他身上的被子厚實而暖和,但他硬生生地還是打了個冷顫。
“在呢。”心念得到回應,離未一下子松了繃緊的神經。
呼,在就好,在就好。
生病果然不算件壞事,阿隨一直陪在他身邊,非常細心地照顧他。
高興。
不過,阿隨身上被他咬出來的傷口還是好顯眼啊,要不待會兒給阿隨舔舔......
他真不是故意的!
還好發燒隻持續了一兩天,褪下去後也只是犯困。
離未由於太過虛弱,而一周沒被楊隨帶去上班。
楊隨怕他出事,但其實早晚都會出事的啦,待在楊隨身邊還會好一點。
不過離未沒跟楊隨說,阿隨還有工作,要帶著病怏怏的他,還得分神去照顧。
離未是隻乖狐狸,不給阿隨添麻煩。
但阿隨這個湊(臭)流氓,不要趁他昏睡就扒他衣服嘛,雖然醒不過來,但他還是會感覺到的!
是在意著......那些疤嗎?
就算楊隨靜默不言語,連心念都強忍著不交流,離未還是能從他發顫的指尖,他略微沉重的呼吸中,捕捉到那壓抑的心疼。
離未太了解楊隨了。
看來他得想個什麽法子,把傷口隱藏才是,然後強撐著讓自己顯得不那麽犯困。
這樣,阿隨應該就能安安心心地回憶往事,並迎接他二十四歲時候的大劫。
好吧,好吧,是他嘴賤,亂搭楊隨話茬,說什麽“你明明是在想我,卻還是望著月亮”。
唔,太丟狐狸臉了。
還好是在晚上,阿隨也沒別過臉,看不見小狐狸紅暈爬上臉頰。
“不過,我還是會偶爾吃吃糖的。”楊隨看著那如同琥珀糖的月亮,悠悠哉哉地說。
“嗯?”離未沒反應過來。
“為了陪某隻狐狸。”楊隨說,離未聽出來,他是想起自己愛吃糖了。
“我也沒吃多少啦,就一點點。”離未臉頰燒得更厲害了,這次被阿隨看到。
阿隨還笑他:“一點點也會牙疼啊,疼得眼淚汪汪,整夜整夜都睡不著。”
這語氣,平靜得像在講述一段他親身經歷的故事,不像之前跟離未和冥王說起,用著匯報工作的嚴肅語氣。
不,這就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事情啊。
離未心中湧出一股子情緒,說不清楚是欣慰還是酸楚。
楊隨在慢慢接受那個前世,為了二十四歲後能活下來也好,或者是為了離未也好。
他在愛他,離未感覺得到。
“我想我有些嫉妒夢裡面的那個我了。”這是那少爺在酒醉後吐露的真言,現在想來,阿隨原是連自己的醋都吃。
不然也不會問“你離開他太久了麽”或者害怕“如果我找回記憶,我卻不是你的阿隨”。
阿隨這一世不知怎麽,時常控制不好心念,讓心裡一些小嘀咕都能叫離未聽見。
怪可愛的就是,嘿嘿。
離未打算著在魂飛魄散前找個機會,告訴楊隨說不要為他的離開而難過,他留了第八條尾巴給楊隨,算算日子,可以陪楊隨到三十歲。
而且離未的第一條尾巴還在楊隨元神裡,他們倆怎麽都不會再分開了。
所以離未珍惜著和楊隨的每一次擁抱,每一個吻。
想著自己如果真的化為了灰燼,飄散於某一片天空。
而楊隨抬頭眺望,他總是能和他對上視線的。
“好了好了,收起你這套生離死別啊。”楊隨生日前幾天,冥王找到離未,看著小狐狸各種斟酌道別話語,便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小狐狸腦門,“我找到能讓你活下來的方法了,前提是你得保證,楊隨能挺過二十四歲。”
“沒問題的,阿隨這些天想起來了很多。”聞言,離未眼睛一亮。
他自然是舍不得他的阿隨,能活下來再好不過了。
冥王卻是一歎息:“多虧楊隨給你留了塊元神,你倆也是,拿自己命不當回事,但都把對方捧心尖上。”
“要你們有哪一方沒那麽深情,指不定就悲劇一場咯。”
離未聽得半懂半不懂,不過冥王大人應該是在感歎他和阿隨感情好。
便是咧嘴開朗一笑,離未說:“本來就是,他愛我,我也要愛他嘛。”
如果阿隨不愛他,他肯定也不會那麽執著啦。
他又不是傻狐狸。
冥王大人也笑,說:“確實是這麽個道理,只不過很多神很多人,都不如你個小狐狸聰明。”
“後來,你由於記憶恢復,身體自主調動元神而陷入昏迷,那小狐狸便一直守著你。”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