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滿打滿算了六十年,但後來冥王找到他,說再等三年就行了。
“我給你請了個幫手。”冥王笑眯眯地說,“不過,這三年的心頭血不能斷,畢竟大補呢。”
“勞煩前輩了。”楊隨揖禮道,紅團子長大了圈,現在是正常小狐狸的體型了,只不過體重還是很輕,“莫說三年,六十年的心頭血我都不會給他斷。”
“他可是,給了我九條尾巴啊。”
楊隨回了羅浮山,現在已不複數百年前的光景,身為前山神的他還需買門票了才能登山。
然後他原先那簡陋的山神廟,而今也被裝修得富麗堂皇,熱情的導遊姑娘滔滔不絕地給遊客們講述山神楊隨的傳說。
山神本人:“......”
也沒什麽故事,怎麽就成傳說了?
楊隨溜出人群時,導遊姑娘正興致勃勃地講山神搬山至嶺南,躲避戰亂的故事。
這也是他和小狐狸命運的轉折點。
這段時間楊隨也在思忖,數百年前的自己應想個什麽樣的法子,才能做到十全十美。
可他本就無心站隊,一切出發點隻為羅浮山生靈,談不上是幫了哪方,礙了哪方。
只不過在上位者眼裡,他一切行動都會附上別的含義吧。
那麽尾巴,你對此又是怎麽想的呢?
你是否怨我自作主張......
懷中團子呼吸平穩,似在好夢裡。
楊隨失笑,笑自己在想什麽亂七八糟,小狐狸才不會管他作出何種決定。
小狐狸隻管尊重並支持他所有任何決定。
羅浮山腳,住戶較數百年前稀少了許多,都以開民宿農家樂為生。
楊隨所在民宿的主人家健談,給他仔仔細細說了遍近年來羅浮山的發展史,留守在山裡的多是中老年人,舍不得故鄉嘛,年輕人耐不住清淨,一般都在G市或者其他繁華城市打拚。
“倒挺符合山神大人的期望。”主人家說,“他說年輕人就該多出去看看,不要限制於羅浮山。”
楊隨微一愣神:“啊?”
主人家抱歉笑道:“哦,不好意思,又犯了什麽事兒都能扯上山神大人的毛病了。我女兒都說我們老一輩三句不離山神楊隨。”
“不要緊的,我只是沒想到......”楊隨斟酌了會兒,謹慎問道,“說句冒犯的話吧,我聽聞山神已是數百年前的傳說,為何你們還對他念念不忘呢?”
“害,這有什麽冒犯的。”主人家爽朗笑道,“確實,我們沒一個人真正見過山神,按照傳說來講,他消失在某陣風暴裡,便再無音訊,連帶著他的那隻狐狸也不見了蹤跡。”
“我的先祖們在山林中穿梭尋找多日,正值灰心喪氣之際,忽逢甘霖,不徐不疾,恰如那失蹤山神汩汩不絕的神力。先祖中有智者慨然下拜,向著整座羅浮山叩頭行禮,再向眾村民解釋,說山神之力仍在羅浮,哪怕不見山神其蹤,但他確實從沒離開過羅浮。”
“於是眾人依舊給山神廟供奉上香,而也如智者所言,山神一直庇佑羅浮山風調雨順,庇佑羅浮山民事事如意。”
“我們這輩多是聽山神傳說長起來的,他那些事例我可以說是倒背如流了,所以順口就會提到他。”
“我們這裡的人啊,不管信他還是不信他,總歸是感謝他的。”
楊隨頷首笑道:“我知曉了。”
楊隨繼續著白雲社工站裡的工作,開年後他們站子搬到新地方,寬敞亮堂了許多。
每天下午來寫作業的小朋友們翻了倍,按督導的安排,是要他們這幾個小年輕輪流值班,但奈何其他人沒楊隨那般得心應手,被一群小祖宗折磨後直言,還是讓楊隨包了這個項目吧。
“我可以給小隨哥我半個月的工資!請您務必幫我脫離苦海!”苗苗姑娘聲淚俱下。
楊隨擺擺手,和阿倩一同哄住這一驚一乍的小姑娘,說不要她工資,讓她直接跟督導商量商量就是。
恍恍然,已是往昔之事,社工站的同事來來往往,三年便沒了許多熟悉的面孔。
苗苗和阿倩被調到了其他區的社工站,趙督導忙碌好些年也準備退了休。
楊隨守著白雲社工站,猶如當初守著羅浮山。
趙督導推薦他升職,說他經過這幾年的鍛煉,已經有資格升任督導。
楊隨也沒推辭,隻說定不負督導期望。
他還是會時不時遇上安安老師,現在安老師帶著她第二屆學生。
蘇延小同學雖沒考上Z大,但也很不錯地考上了楊隨的母校,H大。
何女士很高興,蘇延拿到通知書那天,她快活地唱了好幾首歌兒。
不過他們一家人還是沒有搬出白雲社區,何女士說住習慣了,不舍得搬。蘇延是不舍得白雲三中,不舍得他親愛的安安。
不得不說這小同學很有一套,現在已經把安安老師變成了他唯一的安安。
楊隨對此有些好奇,見著安老師出來溜貓,裝作不經意地八卦了一番。
安安老師面頰微紅,說,因為一千枝粉玫瑰吧。
一天一枝,送滿一千個日子。
楊隨為路邊的黃花槐松了口氣,幸好小同學開竅送玫瑰。
小賣部的爺爺走了,奶奶獨自守著店。
楊隨一有空,會去小賣部裡坐坐,陪奶奶聊天。
奶奶時不時念叨著爺爺,情緒不是很悲傷,只是默默的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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