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澤堂有很多刀,不差你這把。”段澤思忖著,這人是江知也收服的,就算能用,留在自己身邊也不大方便,但若要派去江知也身邊,須得謹慎又謹慎才行,於是存心刁難,“你有什麽特別之處?”
陳命頓了頓,眼神堅定,擲地有聲道:“忠心。”
段澤差點打翻了茶蓋。
他看著下面背叛了陳留行千裡迢迢前來討債……不是,前來投奔的陳命,難以置信道:“你再說一遍??”
“忠心。”陳命重複了一遍,趕在段澤讓人把自己叉出去之前,侃侃而談道,“陳氏的財力堂主也是知道的,給我的俸祿其實相當豐厚,因此能夠出得起三倍價格的下家絕無僅有,何況後半輩子還能得到神醫的免費醫治,俗話說錢得有命才能花,若是風澤堂願意收留我,想來沒人有這個本事挖得動牆腳。”
段澤:“……”
他快要被說服了。
“那如果有人出十倍的價格讓你出賣消息……”
“十倍?”陳命震驚,“用區區不到一年的俸祿就想砸了我的飯碗??”
段澤扶額。
須臾,他直白地問道:“多少價錢能買你背叛風澤堂?”
陳命乾脆道:“四十年的俸祿一次性付清,這種勢力會選擇一次性買斷大概率是沒本事庇護我,之後還得面臨風澤堂的報復追殺,後半輩子都沒得安穩日子過了,所以買命錢不能少於俸祿總額的五倍。還有請江神醫療傷的醫藥費,按照每年三十次來算,四十年就是一千兩百次,而且如果沒有關系也不是次次都能請到,起碼再翻個十倍,那得……那得……堂主,你這兒有算盤嗎?”
“……不用了。”段澤起身,“我帶你去見見阿也,說不準他認得你。”
陳命很高興:“多謝堂主信任。”
“……”段澤心道能出到這個價錢的勢力不是瘋了就是瘋了,如此看來,陳命確實當得起“忠心”二字。
離開書房前,陳命忽然想起來什麽:“堂主。”
“又有事?”
“我的‘陳’姓是陳留行賜的,堂主如果介意,可以重新給我賜姓。”
段澤想了一下。姓段的話。
斷命,短命……怎麽聽都很不吉利。
他隨口道:“你原來姓什麽?”
“姓王,三橫一豎那個王。”
……亡命。
段澤無語了一會兒,好像理解了為什麽陳留行會給陳命賜姓。
“你還是繼續叫陳命吧。”
“一切都聽堂主安排。”
-
兩人在長廊上一前一後行走。
忽然有侍從匆匆跑來,看了眼陳命,對段澤附耳低聲了幾句。
段澤神色驟變。
他略一沉吟,回頭對陳命道:“你的身份特殊,不能讓那人看見,在所有事情結束之前,不得不先委屈你一段日子。住處很快會讓人收拾出來,我有要緊事處理,今天就不帶你去見阿也了。”
陳命微怔,很快反應過來‘那個人’指的是誰。
假冒貨色見過他,自然也認得他,若是段澤有將計就計的打算,自己貿然露面恐怕會令所有計劃付之一炬。
他道:“堂主,我會些粗淺的易容術。”
“到時候讓人給你拿些易容的用具來,給你安排的住處也是最偏僻的,你自己注意些就是。”段澤無心與他多說,對侍從吩咐了兩句,便匆忙走了。
怪不得段澤心急火燎。
侍從來報說“江知也”不顧阻攔闖入了公子的住處,他們又不敢對“江知也”動粗,只能趕緊來找段澤。
段澤簡直心急如焚,腳步急促,一陣風似的卷進了屋,門“砰”地撞在兩側,發出巨響。
江知也被那個假冒貨色攥著胳膊,粗暴從角落裡拽出來,推搡著跌到在地。
“你就是那個被段澤帶回來的陳三公子?”他居高臨下地睨著江知也,“聽說你們在陳氏山莊成了親,這種兒戲般的親事,你不會當真了吧?可別忘了,陳氏當初對段澤百般羞辱,你這個姓陳的住在這裡又算怎麽回事?”
江知也什麽都不記得了,半句反駁的話都沒說,只是茫然地看著他,但也看不真切,眼前不斷閃現出鮮紅刺目的血,還有隱約的哭聲縈繞耳畔,眼淚跟斷了線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假冒貨色眼神微閃。
他是來試探自己的身份有無暴露的,不過如今看來陳野似乎失去了記憶,完全不認識自己。
很好,天助他也。
他正盤算著下一步。
忽然江知也抹了把眼淚,一指門外,帶著濃重的鼻音,但氣勢不減:“這裡誰都不能進,滾。”
他記得段澤說過,沒人敢擅闖這間屋子。
假冒貨色笑起來。
他緩緩蹲下來,捏起江知也的下巴,輕聲細語道:“這裡誰都不能進?那為何沒人敢攔我?嗯?自然是因為我和段澤兩情相悅,心意相通。我的意思就是段澤的意思,誰也不敢違逆。你算什麽?”
江知也正承受著心悸和幻聽的雙重折磨,思緒十分混亂,恨不得整個縮進被子底下,聞言頓時一呆。
“我……”
“你仗著自己與我有幾分相似,鳩佔鵲巢,挾恩圖報。”假冒貨色靠近他的耳朵,低語道,“無恥又卑鄙,怎麽不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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