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也想了想,還是提醒了他一下:“光靠我每天幫你捏捏腿,是好不了的。”
若是想徹底醫好這雙廢腿,需得以針灸刺激萎縮的經脈,再用百藥谷內功續接溫養,之後還需每日按捏疏通脈絡,不斷地服用進補湯藥。
如此,差不多三個月就能恢復了。
眼下最關鍵的問題在於百藥谷內功,自己已經沒有了,如今勉強修回來一點,在這樣嚴重的傷勢面前完全不夠看。
不過,若是將療程延長到半年……江知也突然一個激靈。
怎麽好了傷疤忘了疼,難不成真要給他治?治好了他又恩將仇報怎麽辦?
呸。
“沒事。”段澤倒是看得很開,“能好一點是一點。”
江知也越想越不放心,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要是哪天你真的好了,打算先找誰報仇?”
“不知道,我還沒找到那人。”段澤抬起眸子,瞟了他一眼,有點啼笑皆非,輕輕道,“……不會是你的。”
“那是誰?是那個打傷你的人?”
“不是。”
江知也好奇勁上來了,纏著他問道:“不是他,那又是誰?還有誰跟你結下過深仇大恨?你快說,不說,本少爺明天就不給你捏腿了。”
“說了你也不知道。”
“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知道?”
段澤被纏得沒辦法,歎了口氣,道:“順安道埋伏……我還沒查出來是誰乾的,不知該殺誰。”
江知也安靜下來。
他斂起眸子,指尖捏緊,心裡仿佛有一簇火苗在滋啦啦地燃燒,愈發煎熬理智,想痛痛快快地給段澤兩巴掌,或者揪住他的衣襟憤怒質問:順安道埋伏不是你乾的嗎?陳千山問你有沒有關系的時候你回答說“有”,現在又假惺惺地說要報仇,裝給誰看??
可最終什麽也沒做。
末了,隻乾巴巴道:“本少爺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江知也失了興致,蔫了吧唧地離開床鋪,從箱櫃裡拖出一床被褥,鋪在地上。
段澤被他莫名其妙的舉動弄得一怔。
“你要睡地上?”
“不要你管。”
段澤見他十分固執,沒多想,吹熄蠟燭就睡了。
江知也更委屈了。
他卷著被子在地上翻來覆去,越想越氣惱,恨不能把段澤一腳從床上踹下來。
翻了一會兒,黑暗中響起段澤困倦的聲音:“你要是想回床上來睡,就上來,別翻來翻去。”
“幹什麽?本少爺睡著舒服呢。”
“吵。”
江知也氣結,拉過被子蒙住腦袋,賭氣在地上睡了一夜。
翌日清早就命人把竹榻搬了回來,勒令段二公子從自己的床上滾下去。
段二公子當然不會動。
於是喚來宋阮,又是一番折騰。
段澤重新躺回到涼爽的竹榻上,感到了一絲愜意。
他不喜歡陳野的床,太軟了,軟得睡不好覺,還不如睡地上,不過他知趣地沒提,提了怕小孔雀又要炸毛。
段澤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隨手撈起身邊的一冊書,翻了兩頁,環顧道:“太暗了。門窗怎麽不打開?”
“不然怎麽顯出本少爺新婚燕爾,情意正濃?”江知也抱著胳膊,臭著臉道,“你想見人,過兩天再說。”
“……”
以前說這種肉麻的話時,至少還會拿扇子蹭蹭衣服摸摸臉,現在裝都懶得裝了。
段澤默默點了盞小燈,繼續看書。
不知為何,書上的字他是一個都沒看進去。
-
如此過了三日。
傅陵遊終於被放進來了。
當然,他以為是自己逮住機會潛入進來的。
段澤正支著腦袋小憩。
除了喜宴那天被迫穿上的婚服,他穿的一直都是身單薄的白色裡衣,起初是方便包扎換藥,後來因為用不著出門,也無所謂穿什麽。
傅陵遊一眼就瞧見了他手腕上還未消退的捆縛痕跡,還有嘴唇上被咬破的傷痕,頓時鼻子一酸,又紅了眼睛,輕輕推了推他,小聲喚道:“段澤,段澤?醒醒,是我。”
段澤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眸子。
隨即就被傅陵遊滿臉的悲愴憤慨給震到了。
“你……”
“我來救你了!”傅陵遊神色激動,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低聲哽咽道,“別怕,有我在,那個姓陳的再敢碰你一根頭髮,我就把他剁成肉泥!”
第12章
段澤還有點沒睡醒,再加上傅陵遊易了容,一下子沒認出他來,瞧了好一會兒才道:“是你啊。”
傅陵遊頓時誤會了。
在他眼裡,段澤已經被折磨得精神恍惚,乍見到自己,眼神透出三分震驚三分迷茫還有四分絕處逢生的不敢置信,若聽得沒錯,聲音裡還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
太苦了,實在是太苦了!
他當即熱淚盈眶,準備把人扛走:“我現在就帶你走!”
段澤一下就清醒了。
“等等,你別碰我。”他下意識道,“你的手套呢?。”
傅陵遊:“!?”
傅陵遊:“都什麽時候了,還整你那破講究!我扮的雜役,哪來的手套??沒事,一會兒你要是實在想吐,就吐我懷裡。我不嫌棄。”
“不是,等一下,你……傅陵遊,聽我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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