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寅臉色一變,冷冷地說:“老郭,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這可是三長老的命令!”
郭鎮長道:“能不能求您轉達三長老一聲,我們這一片都是合虛的屬地,大家供奉著各位上人,相信三長老一定不會不顧大家的死活的。”
齊寅還沒說什麽,他旁邊的其他人已經不耐煩了,上去照著郭鎮長的肩膀就推了一把,說道:“老頭,你有完沒完,給臉不要臉是吧?”
郭鎮長冷不防被推了個踉蹌,身後有幾個小夥子連忙衝上來,把他給扶住了,也顧不上害怕,對著這些魔修怒目而視。
阿寄從旁邊衝上去,用力將那個魔修推開,說道:“你不要打我們鎮長!”
他的手心上有當初慕韶光畫的大光明驅邪法符,這樣一推,威力迸發,那個魔修感到被他手碰過的地方好像火燙一樣,“啊”了一聲,竟然被這個少年給推倒在地。
齊寅一怔道:“幹什麽呢?”
阿寄衝著周圍要抓他的人接連推打,大聲道:“走,你們都走!不許破壞我們的鎮子!”
郭鎮長咬著牙站直了身子,衝著身後的人說道:“你們一定要把這處山洞看好,在我回來之前千萬不能讓他們打開,我去想辦法。”
他身後那人問道:“鎮長,咱們還有辦法嗎?”
“有、一定有。”
郭鎮長咬牙道:“大不了豁出去我這條老命,我要是沒有回來,你就是鎮長。你要好好乾。”
他過去拉住了阿寄的手,說道:“好孩子,你送爺爺去找三長老,咱們求求他,把這些事說給他聽,他一定會網開一面的。”
阿寄用力點了點頭,扶著郭鎮長向外闖去。
齊寅身邊的人見狀,便問道:“齊師兄,要不要攔住他們?他們好像要去找長老。”
齊寅輕輕揮了下手,道:“算了,有句話叫不撞南牆不回頭,他們還不死心呢。願意去,就去吧。”
一老一小的背影就這麽互相攙扶著,跌跌撞撞地往遠處跑去,為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希望。
慕韶光將事情了解了個大概之後,就沒再看,閉著眼睛抱手靠在一顆樹上,只聽著那頭的聲音。
直到這時,他才緩緩睜開眼,正瞧見那些拿著鋤頭木棍的人們目送著郭鎮長和阿寄遠去,看到兩人成功跑到了山腳下的時候,有人臉上露出喜色,發出低低的歡呼。
他們也不知道什麽是長老,什麽是掌門,反正都是大人物,輕輕一句話,就能改變他們的命運,鎮長只要把這裡的事情告訴那些大人物,他們就有救了。
這些百姓不敢跟修士對抗,拿著棍棒站在山洞面前,連手都是抖的,可是他們也想活下去,不想再餓肚子。
葉天歌也看了一會,說道:“走吧。”
慕韶光轉頭問道:“去哪?”
葉天歌說:“回合虛啊。塗淼要辦的這件事牽涉不到你我,看來剛才他那幫手下確實只是無意中看到了我,才起了貪念。現在每一個有牌子的人都成了眾矢之的了,再在這裡耽擱下去,恐怕還得遇上麻煩。”
慕韶光語氣中聽不出喜怒:“這樣下去,魔域會越來越亂。”
葉天歌唇邊泛起了一絲冷笑:“魔域亂那是活該,可最倒霉的還是這些普通人,你瞧,這就是凡人的命。”
“他們生活在這裡,仰仗著天命庇佑,把能夠呼風喚雨的修士們當成神明,殊不知,這些所謂的神,才最自私、貪婪、卑劣、惡毒,因為他們站得高,所以根本不會把小人物的命運放在心上,就如一個人不會在意螻蟻的性命……”
葉天歌鬱鬱地說:“可見這世上是沒有真正的神,也沒有公道的。”
慕韶光仰頭笑了一聲,將手中的樹枝隨意拋開:“葉師妹,你這樣說我就不愛聽了。”
葉天歌:“嗯?”
慕韶光撣了下衣袍,站直身子,指了指寺廟的方向:“你不是看到了嗎?他們供的神是我。”
“你——”
慕韶光衝著葉天歌一笑,菲薄的陽光灑在他的臉上,那笑意純淨而驕傲,仿佛可以滌盡世間所有的汙濁。
他抬起手,做了個邀請的手勢:“我要去顯靈了,一起嗎?”
*
三長老塗淼正坐在小鎮後山上的一處涼亭中,手中撫摸著一柄暗紅色的闊背長刀。
郭鎮長已經到了,正帶著阿寄跪在涼亭的外面。
“你瞧瞧,這把刀鍛的多好。”
塗淼對兩人視而不見,拿著刀對自己身邊侍奉的弟子說道:“可惜,如果再放進爐子裡煉上十年的功夫,它一定會是一柄絕世名兵,但眼下掌門之位懸而未決,正逢多事之秋,我也等不及了,只能以煞氣試刀,方可事半功倍。”
“不行!”
跪在那裡的郭鎮長突然大聲吼道:“如果要在山洞裡試刀,那裡的地面會被徹底破壞,地下妖氣外泄,將成大禍!”
塗淼的弟子看了一眼師父的臉色,連忙喝道:“大膽,這哪裡有你插嘴的份!你們不會換個地方住嗎?”
郭鎮長道:“這裡是鄉親們祖祖輩輩辛苦打下來的家業,他們總共只有這一點安身立命的東西,換一片地方又該如何生存!這裡是合虛的屬地,這裡的百姓都是你們的信徒,你們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給他們嗎?”
他衝著塗淼用力磕下頭去,高聲說:“師尊,咱們畢竟師徒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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