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一股巨力霍然轟出。
魔神座下這些弟子之中,唐鬱靈根已廢,程欞又被人封了功力,也不好摸出深淺,直到這時,慕韶光看到殷詔夜出手,才發現果然實力非凡。
對他們這種高手來說,遇見攻擊,抵擋才是本能,慕韶光念頭一轉,有心試探,硬生生收住了全身的護體靈光,下一瞬,他就被重重摜到了身後的樹上。
大樹在哢嚓聲中瞬間斷為兩截,上半段向後倒去,砸在了河水中。
慕韶光咳出一口血,垂著目光,看見殷詔夜那華麗的袍角在四濺的木屑中揚起又落下,居高臨下地站在自己身前。
“你太不自量力了。”
他抬起一隻腳,踩在了慕韶光的胸口上,慢慢地說:“今天是,以前也是。”
與程欞的刻薄不同,殷詔夜並沒有刻意用什麽難聽的字眼來羞辱人,或者說,他空洞的雙眼中甚至根本就放不下誰的存在,而態度隻像是正在高高在上地逗弄一條路邊的野狗。
“先來主動向我示好,轉身又妄想能夠對程欞施以援手,左右逢源……看你犯了多大的錯誤。”
殷詔夜揚起嘴角,聲音中帶著殘忍的笑意:“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說我,我——絕對不會放過膽敢背叛我的人。”
殷詔夜這樣做是有前情的,魔神剛死的時候,唐鬱為了給自己找個靠山,曾經試圖巴結過他。
甚至為了向殷詔夜示好,知道他和程欞之間有矛盾,唐鬱還表示過要替他對付程欞的意思。
但今天,慕韶光去了一趟赤水盟,非但沒有趁著程欞靈力被封的機會下黑手乾掉他,甚至還替他解決了糾紛,這看在殷詔夜的眼裡,無異於首鼠兩端,簡直是該死極了。
所以此時,他的話中甚至帶著殺氣,腳下施加的力量越來越重,幾乎要讓人無法呼吸。
他微笑道:“你還有什麽遺言嗎?”
慕韶光接連咳嗽數聲,抬頭與殷詔夜對視一眼,忽然也笑了起來。
眉頭輕輕舒展,眼底迸濺出笑意,因為染血而紅豔奪目的薄唇彎起向上的弧度,平淡的眉目頓時如同被施了魔法一樣熠熠生輝。
這在夜色中的展顏一笑,刹那如曇花盛放,仿佛映亮了周圍所有的黑暗,讓人有種連神魂都被懾走了的驚豔與震撼。
慕韶光說:“這件事是我處理的不對,我該向你道歉。”
殷詔夜未語,凝視著那豔紅的雙唇,喉結不覺慢慢上下滑動了一下。
“哦?道歉?那麽你的誠意何在?”
他慢慢靠近,俯身用指尖劃過慕韶光的臉,一直延伸到唇邊,抹開那滴血液。
他喜歡血,帶著血肉之軀真實存活於世間的溫熱與鮮豔,比任何事物都要迷人。
自從……重生之後,他發現,自己竟如此享受流血的感覺,也愛看別人流血,而面前這個人的血液,竟是格外芬芳。
慕韶光感覺到身上的壓力有所減弱,胸口來自於殷詔夜足底的重力也稍稍松弛——
他垂下眼睫,身側的手指輕輕一勾。
殷詔夜修長的手指已經按在了慕韶光的脖頸上,漫不經心地輕輕撫摸,留下一道紅痕。他呼吸有些急促,聲音喑啞地說道:“我在問你的話……”
轟——
話語戛然而止!
就在這一刹,殷詔夜指尖蹭到的血與慕韶光方才吐在地上的那口鮮血忽然同時向外延伸,化作一張鮮紅的網,將他的全身纏縛在其中!
血網與殷詔夜身體接觸的地方冒出煙霧,空氣中彌漫出一種類似於燒焦的味道。
刹那間,殷詔夜的反應也極為迅速,當即一提氣,身形瞬間掠起,五指成爪,指尖的光芒向著血網劃去!
然而慕韶光已經料到了他的舉動,瞬間一躍而起,長劍應手而出,架上殷詔夜的脖頸,輕聲道:“別動。”
“你……”
殷詔夜剛發聲,那張網已重重一勒,硬是把他整個人纏的結結實實。
慕韶光的劍同樣在殷詔夜脖頸上劃出一道血跡,學著他的語氣,戲謔道:“你在問我的話……嗯,那又如何?”
殷詔夜:“……”
侍從驚恐道:“尊使!”
沒有人理會他,殷詔夜看著慕韶光:“是血咒?”
“是血咒。用剛才的血做媒介,凝聚我所有的力量來禁錮你的行動。”
殷詔夜道:“你的全部力量,能有多少?”
慕韶光道:“不多,跟你沒法比。所以你稍稍用力掙扎,我就會被反噬而死。”
他神態坦蕩平和,似乎承認不如對方也絲毫不以為意,語氣中甚至還帶了一絲揶揄:“不過那樣的話,血咒也會爆炸,咱們就只能同歸於盡了。——請?”
為了掩飾身份,他刻意用了這種旁門左道的咒術,但殷詔夜顯然也涉獵廣博,不用嘗試就知道慕韶光所言非虛。
也不是他大意,而是對方一向以廢柴的形象示人,誰也沒想到,他竟然還能用出這樣的一招。
殷詔夜的豎瞳中露出毒蛇一般的陰鷙,使得那張俊美的面龐都變得無比可怖起來,但他沒動。
畢竟不怕死是不怕死,死的這麽無聊就太可笑了。
慕韶光笑了起來,“嚓”一聲收起劍:“這就是我道歉的誠意!之前向你示好時大概是我在夢遊呢,真是不好意思,咱們還是繼續保持決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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