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達道:“你要怎麽樣?”
慕韶光道:“按照貴派的門規,你當初因為不想被葉天歌搶去風頭而對她百般打壓,有因妒行惡之失;將她困入法陣之後還放入妖獸,有歹毒害人之心;事後處處隱瞞,可見毫無悔改之意。起碼當面賠禮,受杖二十,廢去全身功力,逐出師門,不為過吧?”
慕韶光是久做掌門的人,這番話說的清楚嚴明,幾乎毫無猶豫,隻把任達聽的目瞪口呆:“你一個魔修憑什麽要懲戒我?瘋了不成!”
任達的師叔也沉聲說道:“唐鬱,你是不是會錯意了,我們今日退讓,可不是因為怕了魔域,勸你不要得寸進尺。”
慕韶光說:“你們當然不是怕了魔域,你們只是不佔理罷了。我說了,我今天就是要討個公道,至於其他的一概不聽,你們也不必東拉西扯。時間已經耗費很久了,快動手吧。”
說完他一抬手,飲真竟然變成了一把帶著靠背和扶手的座椅,慕韶光掀袍坐下,將手搭在紅木扶手上,神色矜貴又從容:“我看著。”
任達心裡有些發慌,對他師叔說道:“師叔,別理他,我們走吧。”
慕韶光笑了一聲,懶懶道:“走不了。”
有人不信邪,往外走了幾步,卻被一道結界給擋了回來——他們之前布置了那麽多的法陣包圍慕韶光和葉天歌,此時竟不知道這結界又是何時布下的。
原本說是要圍剿魔域的修士們在魏望年的帶頭下離開了一半,雖然另一邊只有慕韶光、葉天歌,再加上一直沒露面的解君心三個人,可真動起手來,剩余的這些修士們也沒有勝過的把握。
任達的師叔斟酌著道:“這事一會再說。我這裡倒是另有個提議——”
慕韶光沉聲喝道:“把人都處置了再說!”
他眸光冷冷一抬,其中的凌厲威嚴之意,竟似刀兵架頸,令人膽顫心驚。
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帶著哭腔高聲嚎道:“師尊,求您再護著弟子一回!師尊,我……”
這人沒有求完,已經被他的師尊封住了口,一腳踹翻在地,跟著什麽也沒說,抖出一根長鞭,就結結實實地給了他二十鞭子。
打到最後一鞭子的時候,那個人猛然掙脫開了禁言法咒,“啊”地慘叫了一聲,聽的任達渾身一陣發涼,竟是靈脈被生生給抽斷了。
然後他便昏了過去,他的師尊冷冷收了鞭子,再也不看自己的徒弟一眼,隻說道:“從今以後,他便不是我派門人了。”
而後,他猛然轉頭,目光凌厲地看著慕韶光,說道:“我以鞭代杖,此事已了,希望日後,再也不必和你們這些魔頭扯上任何瓜葛!讓路!”
慕韶光方才聽著那鞭子聲,一直在閉目養神,此時聞言,連眼睛都懶得睜開,卻慢慢說道:“你們還沒有道歉。”
“他已經昏死過去了!”
“管教弟子不嚴,你這個師尊代勞也可。”
“唐鬱,你當真要如此咄咄逼人嗎?!”
明明是他們的錯,明明是他們應該付出的代價,他們卻表現的好像是受害人一樣。
慕韶光歎了口氣,終於睜開眼睛,似乎想要起身,一直沉默未語的解君心忽然問道:“你坐著吧,要代勞嗎?”
慕韶光說:“再好不過。”
他這四個字剛剛出口,身後的一棵大樹上的數千葉片便突然脫離樹冠激射而出。
那質問慕韶光的修士早有準備,冷笑著揮劍擋住。
但下一刻,只聽“嗆”的一聲,劍刃立斷,葉片隨後蜂擁而至,隻把他渾身上下扎的密密麻麻,簡直如同刺蝟一般。
這場景讓人見了略有些不適,慕韶光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對方那滿身葉片瞬間化為青煙,隻留下他渾身鮮血地倒在地上。
慕韶光將身子慢慢地靠回了椅背上,依舊輕描淡寫:“道歉嗎?”
“我——”
那修士咬牙道:“就算我們錯了罷……”
另一棵樹上的葉子忽然嘩啦啦也跟著晃動起來。
“我承認,我承認,是我們錯了!是我們錯了!葉尊使,我代門下劣徒向你賠禮!”
可他說完這句話,樹上的葉子也沒有平息之勢,反倒一片片都立起來了。
那修士反應也是極快,隨即又道:“唐尊使,我方才對你出言不遜,是我的不是。”
慕韶光道:“好說,好說,閣下知錯便好。”
他的話說完,大樹才重新恢復了安靜。
慕韶光的目光,則慢慢看向了任達那一邊。
“好,好,好。既然你一定要討這份公道,那就如你所願吧!”
任達的師叔氣悶到了極點,恨恨地一揮手:“來人!”
“等等,師叔,師叔,您不能不管我,您這樣對我,怎麽跟我爹交代啊師叔!”
任達大驚失色,立即跪下來抱住他師叔的腿哀求,求了兩句,又覺無用,轉過頭來膝行至葉天歌的跟前,衝著她連連磕頭。
“是我錯了,我當初不該那麽對你,你原諒我行嗎?我真的後悔了,我真的知道我不對了!你……你現在不也是好好的嗎?我求求你,你就放過我吧!”
葉天歌垂下眼,看著這個人匍匐在自己的腳下苦苦求饒,又想起他當年一腳踩在自己的後背上,囂張大笑的場景。
但如今時移境易,輸贏變幻,原來,這個世間對她來說,也並非沒有公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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