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韶光?慕韶光!真的是你!不、不可能,怎麽會……”
夾谷致是見過慕韶光的,但正因為見過,冷不丁看見這個人活生生出現在眼前,他才會震驚恐懼,難以置信。
“那你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裡?你、你——!”
“是你冒充了唐鬱!”
這個時候,塗淼也總算從震撼中回過神來,衝口道:“你這個卑鄙無恥的——”
慕韶光的目光從容垂下,塗淼啞然失聲。
片刻之後,他說道:“你少在這裡得意!程欞他們那些人這般維護於你,若是他們知道你竟然是仙門在魔域的奸細,他們絕不會放過你!”
慕韶光淡淡地說:“仙魔本就不同路,總是沒有今日之事,我們也從來都是敵人。他們如何看我如何對我,何值得我去在意?”
方才那些奉命來保護慕韶光的魔修們終於聽不下去了。
“你冷酷無情,你簡直不是人!慕韶光,我家主上處處為你考慮,你卻……”
慕韶光突然抬手,朝著他一揮。
那名魔修以為慕韶光要殺他,下意識地閉了下眼睛,慕韶光揮出的金光卻貼著他的身側飛了過去,擊碎了一道劍氣。
那魔修一驚,連忙轉頭,卻發現是塗森神色驚慌,就要與塗淼帶著手底下的人匆匆而走。
他們在走之前暗襲那些奉命保護慕韶光的魔修,是想在慕韶光和魔使們之間向製造了矛盾,讓雙方互相攻擊,無暇他顧。
但慕韶光更快,出手救了他。
那魔修看向慕韶光,眼中神色複雜,再也罵不出口,慕韶光卻並未將眼神分給他,而是看著另一邊。
——那是收到消息的殷詔夜、葉天歌和程欞等人匆匆趕來了。
他們是想為慕韶光助陣,卻沒有想到會親眼看到這樣的一幕。
那個普普通通的唐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高貴如神明的男子。
那麽遙遠,那麽陌生。
解君心也來了。
他從來就知道慕韶光的身份,也看見過慕韶光的真容,甚至就在不久之前,慕韶光還以這幅真容在他身下,被他撫摸親吻,肆意索取。
他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原本不應該為了這一幕而驚訝。
可是解君心,也同樣在此刻遠遠停住了腳步。
他看著慕韶光此時的姿態,看著他寂寥而冷徹的雙眸,突然覺得一陣涼意,似雪花般落上心扉。
他和那些人的不一樣又在哪?
因為他特別卑鄙嗎?
借著那些錯亂的記憶,憑仗自己與一個不該存在於世間之人的聯系,竊取了一份不配擁有的幸福。
慕韶光的溫柔與在意,床榻之間的纏綿與脆弱,全都是為了步榭而展露的,而此時高高在上的冷漠與疏遠,才本應該屬於他。
如果他所有的謊言和欺騙被慕韶光所知曉……
解君心感到了眼睛的刺痛。
他看著慕韶光,如同以前無數次在黑暗中凝視驕陽。
不容其他的人再說什麽做什麽,天邊忽然鋪展出了一片金色的霞光。
雲層絢麗鋪展,金紅色的太陽在其中沉浮,壯闊的景象佔據了半片天空,驀地,一座寶蓋香車從被無數仙姿玉貌的俊秀男女所簇擁著,從雲層之後浩浩蕩蕩地駛出。
“穹明座下弟子,恭迎芷憂君回山!”
車簾掀開,問千朝從上面走了下來,笑吟吟地上前,將手放在了慕韶光的肩頭。
慕韶光的身側多了一個人,頓時衝淡了他身上的孤高。仙門的兩名師兄弟俱是白衣飄飄,身披霞光,並肩而立,說不出的美好和諧。
一如當年的……步榭。
問千朝凝視著慕韶光,衝他行了個禮,亦笑著說道:“師兄,我來接你回穹明山。”
慕韶光衝問千朝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
夾谷家主失聲道:“問千朝!”
這對師兄弟的關系看起來很好,而且對目前發生的一切全無驚訝之色,夾谷家主徹底意識到,自己的一切計劃,其實從一開始就失算了。
“是我。”
問千朝居高臨下地看著夾谷家主,笑著說道:“怎麽,我和我嫡親的師兄相互勾結……您老有意見?”
夾谷家主滿頭大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等!”
程靈突然驚覺,禦劍而起,一直升到與慕韶光平齊的高度,深深地看著這個人,也完全徹底地看清了那張絕美無倫的臉。
多可笑,他之前罵了那麽多次慕韶光,覺得那些迷戀此人的都是無聊的瘋子,但實際上,真正的蠢貨和小醜是他自己,他早已淪陷在這人的腳下而不自知了。
原來真實的他是這個模樣,樣子變了,但那神情與氣質,其實分毫未改。
怪不得,怪不得。
慕韶光回視程欞,等待著他說話。
其實程欞該有一千句一萬句的話來質問,來發泄憤怒,來找回面子。
但那些他通通都不想說也不想知道,他只是說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之前,都是為了騙我嗎?為了從我身上得到……情報?”
慕韶光道:“重要嗎?”
程欞怒道:“重要!或許對你不重要,但是對我,重要!”
慕韶光垂在身側的手不易察覺地一動,然後他抬眼,發現解君心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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