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韶光道:“我知道,但也不能隻說一句‘不要哭了’吧。最起碼也得是你平時跟我說話的語氣和態度,你每次安慰我的時候,不是說的挺好?”
飲真認真地思考了一會,說道:“我懂了,但是我缺乏那種心境。每回同你說話,我的心中都是喜悅與溫情,但換做別人,我的心就像不會波動的頑石,無法透露出欣悅溫柔的言語。”
他只是一柄劍,不會變通,不會花言巧語,只是實話實說,慕韶光也實在難以反駁。
他隻好歎氣道:“罷了,感謝你看得起我。”
其實這時慕韶光也看出來了,他抓到的這隻妄獞應該就是還在幼年期,最起碼不可能是她幫助夾谷聞鶯佔據了葉天歌的身體和命格。
飲真不頂用,也隻好慕韶光這個當主人的親自出馬。
慕韶光撩了下袍子,半跪在妄獞跟前,拍了拍她的臉,又在她人中處虛點了一下,妄獞很快醒了過來,一抬頭看見慕韶光以及他身邊的飲真,嘴一撇,又要哭。
慕韶光早有準備,眼疾手快,一手將飲真一把推到身後,另一手拿出顆紅色的丹藥,直接塞進了妄獞的嘴裡,說道:“你先吃著。”
這丹藥也不治什麽,平日裡就是用來清心養氣,裡面都是上好的藥材,對於這種下等小妖來說,是平日絕對吃不到的難得零嘴。
妄獞本來要哭,結果一下子停住了,咂了咂嘴,說道:“甜的。”
慕韶光問道:“好吃嗎?”
妄獞眼中逐漸含淚,覺得感動不已,眼看又要哭出來:“好吃,太好吃了。”
慕韶光頭都大了,他這段時間一直琢磨著怎麽讓人哭,但是遇到了這麽一個愛哭的,發現自己實在有點遭不住。
他連忙說道:“好、好,好吃你吃就行了,別再哭!如果你能保證堅持三個時辰不哭,我就再給你一顆。”
妄獞咬了下唇,立刻把哭聲忍住了。
慕韶光見有效,便趁熱打鐵地說道:“我不光給你糖吃,還可以幫你出氣,趕走欺負你的人,以後你就不用給人乾活還吃不上飯了。你覺得怎麽樣?”
妄獞傻眼了:“還有這樣的好事?”
慕韶光道:“那得看你有沒有合作的誠意了。跟我說說,夾谷聞鶯都做過什麽?”
妄獞舔了舔嘴裡留下來的甜味,說道:“她用祭祀儀式把我們都給叫過來,然後訂那個……就是,血契,讓我們給她乾活。”
慕韶光奇道:“讓你們乾你們就答應?”
妄獞哭喪著臉說道:“我們怕貓。”
她這麽一說,慕韶光倒是猛然想起一件事來。
不錯,妄獞應該是怕貓的。
貓性屬陰,能夠直接接觸到靈體,最早是由上古噬魂獸逐漸演化而來。
雖然如今的貓已經成為了人的愛寵,跟人類的陽氣接觸的多了,通靈性也就大大退化了,但也要遠勝於其他動物。
民間就有個說法,一定不能讓貓接觸剛死之人的屍體,否則他們死前的怨念會被強行召喚出來,導致發生屍變。
妄獞這種東西,吞噬的恰恰都是妄念,如果接觸到貓,也會使得他們體內的力量全都被抽出來,乾癟而死。
——這就是夾谷聞鶯要找來那麽多貓的緣由嗎?
畢竟用普通的貓對付妖物,數量少了恐怕不夠用。
從一開始慕韶光就有點懷疑,他覺得妄獞這樣的妖物不足以迷惑夾谷聞鶯這種修士的心智,甚至還在夾谷家潛伏了這麽多年,現在看來,事實完全是相反的。
不是妄獞蠱惑了夾谷聞鶯,讓她去奪去他人的氣運,而壓根就是夾谷聞鶯把他們當成了給自己效勞的工具。
據妄獞的講述,善見城作為最早被修士們選定安居的城池之一,是個靈氣非常充沛的地方,在周圍的山間,也住了很多古老的妖怪,他們有著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能力。
夾谷聞鶯就是發現了這一點,才設法將妄獞一族召喚到了自己身邊,再用貓將他們困住,逼迫他們同自己訂立契約,成為為自己效命的妖仆。
但是驅使的妖仆越多,越需要強大的力量來壓製他們,否則一時不慎就會受到反噬,這大概也是夾谷聞鶯還需要不停從別人身上取得氣運的原因。
難道這些事,夾谷家的人都看不出來?
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點,葉天歌很有可能才是真正的夾谷聞鶯。
而正是如今他們眼前看到的這位夾谷家大小姐,奪取了葉天歌的身體和身份,使葉天歌不得已成為鬼修,重新修煉出軀殼。
那麽,現在在“夾谷聞鶯”的軀體外殼中,裝的又是誰?
慕韶光的心裡疑竇叢生,但顯然,眼前滿心就知道吃的妄獞是沒辦法回答他這些問題的。
慕韶光半蹲在她的跟前,進入了思考,妄獞咂了咂嘴裡的甜味,又磕磕絆絆地問道:“那你……你想怎麽對付我?”
慕韶光道:“我問你,你說你能蠱惑人心,那麽你有沒有辦法制造個能讓人哭出來的幻境?”
妄獞說:“能啊,但是我得知道是誰,不一樣的人,有不一樣的哭法。”
慕韶光道:“人就在外面,一會我我想辦法把他給弄進來,然後你立刻用給他製造一個幻境,可以感人也可以悲傷,或者比如……比如讓他回到他的小時候也行,大概就是,像你這麽愛哭的年紀,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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