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菩薩都有三分火氣,鬱柏這脾氣,比菩薩還菩薩。
一個陰險狡詐,但是很有耐心的人。
茶梨把導航設置到自己家,鬱柏掃了一眼,到前方路口轉彎。
“上次問你沒有回答我。”茶梨道,“師傅,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鬱柏還真是沒有半點不愉快,還和他接茬開玩笑,說:“要猜猜看嗎?你覺得我是做什麽工作的?”
茶梨道:“該不會真是司機師傅?”
鬱柏笑了起來。
茶梨又否定了這個猜想,因為鬱柏情緒雖然比較穩定,可是駕駛技術著實普通。
剛才在小巷派出所門口,道路狹窄,鬱柏的跑車神龍擺尾,把石獅子嚇一跳,當場把嘴裡的球都給吐了出來。
還是茶梨從派出所出來看到了,又拍了拍那獅子讓它張大嘴,幫忙把球撿起來,給它放回了嘴裡去——給了三次元來客鬱柏先生一點小小的震撼。
茶梨說:“不猜,都不圈一下重點,這怎麽猜?”
鬱柏也沒有賣關子,道:“我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工作,做產品策劃。”
策劃工作需要和多方對接,是需要相當穩定的情緒,這工作的真偽還不能確定,邏輯上沒有問題。
為了彌補這一路上對鬱柏師傅的冷落,茶梨找話題和他聊道:“不錯,那……你業績怎麽樣?收入還可以嗎?”
鬱柏道:“還可以,我的運氣很好,入行後獨立牽頭的第一個項目就起飛了,後面發展也一直比較順利,去年在西湖邊買了房,年初還換了一輛帕梅。”
不知道具體都是什麽,但聽起來應該是有很不錯的經濟條件。茶梨想起他說自己在那邊沒有什麽難以割舍,不解道:“如果回不去你們的世界,那些不就都沒了?”
鬱柏歎氣道:“是啊,本來還是有點傷心的,畢竟是天天996、給各路甲方當孫子、卷生卷死才換來的東西,想想還是有點心痛。”
茶梨又忍不住有點同情他。
“但是傷心的時間很短,我只花了十分鍾就徹底治愈了我自己。”鬱柏話鋒一轉,一本正經地說道,“我看了這位鬱柏手機裡的幾個金融APP,和他名下的不動產,以你們當地貨幣的消費力,大致推算出和人民幣的匯率接近一比一,隻算他自己的個人帳戶,相當於三維世界的我,來到二維世界當上他以後,資產一夜之間,膨脹了將近一百倍。”
茶梨:“……”
鬱柏正在開車,手裡握著變色龍跑車的方向盤,快樂地說道:“帕梅當然無所謂了。至於西湖邊的房子,還是有點可惜的,光是搖號等中簽都等了很久,如果還有機會能回去,等散完甲醛就能搬進去了,主要是可惜了湖景房,西湖太美了,是大自然贈與人類的瑰寶……可是如果真再也回不去,那也沒辦法的事。”
茶梨本想安慰,又覺得他想得挺開,心態好得根本不需要別人安慰。
最後茶梨沉默良久,發表感想說:“你在兩個世界的這種快樂,我都體會不到。”
鬱柏沉默了片刻,才說:“我是個俗人,最愛的就是錢,這點不太好改。”
“也沒什麽必要改吧,人各有志。”茶梨道,“我說我體會不到有錢的快樂,只是因為我沒有。”
鬱柏不說話了。
茶梨道:“我住的房子是租的,車是開單位的,月薪六千八,但是大部分時候也沒覺得不快樂……嗯,人的快樂和人的快樂也不一樣。”
鬱柏突然間有點不高興,簡短地:“嗯。”
茶梨:“……喂你不要超速!又想撞樹嗎?想撞自己去撞!我可以告訴你哪裡的樹最粗壯!但是不要帶我一起撞!”
鬱柏轉了個彎後,就踩了油門加速,被警官一通輸出警告後,又稍稍放慢了一些。
茶梨松了口氣,揣測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其實多少還是有點不舍得你原來的生活吧?只是不得不面對穿漫的現實。”
鬱柏道:“也許。你覺得原來的鬱柏去哪兒了?”
話題轉換的太生硬了……也好,茶梨想反正他也不會安慰人,不聊還正好。
“不知道,”茶梨道,“沒準也去了哪個異世界,說不定就是你們兩個人互換了身體,他去了三維世界裡,個人資產縮水到只剩百分之一,開著你的什麽霉車,住進了你買的的糊景房。”
鬱柏又不說話了。
導航提醒即將到達目的地,貝果街221號。
鬱柏聽到提示音,露出難以評價的表情,說:“這地址和門牌號……很神探。”
“是吧,我就是看中了門牌號,才租了這房子。”茶梨意外之余還有些高興,道,“你們那裡也有貝克街神探的傳說?”
鬱柏道:“是的,我們那裡還有死神小學生的故事,有部劇場版是和福爾摩斯相關,是我最喜歡的一部。”
見茶梨露出茫然,鬱柏簡單介紹了下,但他所說的這部作品,在當下這個世界裡顯然並不存在。
“明白了,你說的這故事,在我們這裡屬於違禁題材。”茶梨解釋道,“就像你們那裡,同性可婚會遭遇不可抗力的問題。在我們這裡,和未成年人有關的文藝作品,審查非常嚴格,這種描繪小學生組團去參與高危偵探活動的作品,會被認為對未成年人有不良示范和引導,社會危害極大,這類作品不會被準許出現在市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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