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柏給老板倒了酒,老板忙笑著致謝,余光瞥茶梨。
茶梨歪靠在沙發背上,笑著看兩個男人喝酒,仿佛已把剛剛說過的話都忘了,只是微醺狀態裡的隨口閑聊。
鬱柏和老板喝著酒,聊管弦樂,也聊舞台上的歌手,老板慢慢地又放松了下來,還透露出他也打聽過鬱柏的身份,知道了他的家世。
在卷宗裡,鬱柏看到過,老板的父母輩是商界名流,比之鬱柏家諾亞城零售業巨頭的身家是稍有不及,但老板也算是富家子弟,但與鬱柏不同,老板和父母關系很一般,幾乎沒什麽往來——1.0本人尚且如此,2.0自然沒有義務去維護親子關系。
老板還向鬱柏問起了鬱松秘書長,說:“他很厲害,他上任後牽頭的新政策,每一項都彰顯了魄力和智慧,我是真的很相信,在他的帶領下,諾亞城居民的生活一定能越來越好。”
他說著,神情裡有一瞬間的悵然若失。
茶梨感覺他這個表情很眼熟,有點像……像鬱柏想家的時候,流露出的那種憂鬱,有七八分的相似。
茶梨挽住了鬱柏的一邊手臂。
鬱柏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被挽著當然就很快樂。
“我說你啊,”茶梨認真告誡老板說,“以後不要再違反犯罪了,千萬不要。”
老板也笑著回答說:“當然不會,我會遵紀守法,不會讓警官難做。”
今晚結束得比較早,從老板這裡看來也再得不出什麽有效的信息,老板性情和善,但防衛心理顯然很重,輕易不會吐露更多。
而且再待下去,只怕鬱柏也要喝多了,兩人便先行離開了酒吧。
事先想到會喝酒,兩人沒有開車來,沿著街道慢慢走去地鐵站。
鬱柏很喜歡諾亞城的夜晚,空氣裡總是吹動著輕柔的夜風,抬頭還能看到夜空中閃爍的遙遠繁星,仿佛一塊柔軟的藍絲絨在溫柔地覆蓋著整個世界。
他喝的那點酒於他的酒量來說剛剛好,神智很清楚,又有點酒精帶來的飄飄然的幸福感。
就如茶梨所說的,這裡的一切是如此真實,拂面的輕風,美妙的夜空,偶爾的蟲鳴,就連酒後的神經反應,也和現實世界裡沒有什麽區別。
他側過頭去,注視著茶梨,眼神裡有從前一直就有的喜歡,但又多了幾分從前沒有的欽佩。
只要認真地生活,在何處,何處都是真實的世界。這是茶梨作為紙片人,教會他這個自詡高維生物的生活哲學。
茶梨還在默默想著,老板的亂碼背後究竟有什麽秘密?
猝不及防地,他被鬱柏從旁攬住了肩,鬱柏把他朝自己那邊摟過去。
鬱柏的個子很高,四肢相應也很修長,單臂幾乎就把茶梨整個人都圈抱在了自己的懷裡,就以這種姿勢,摟著他繼續朝前走。
“我們正在走路,不要摟摟抱抱。”茶梨小小抗議了一下,說,“如果不小心被絆倒,我就要扣你的實習績點了。”
“扣吧,隨便扣。”鬱柏笑道。
他確信自己摟住茶梨的那一刻,看到茶梨的呆毛快樂地支棱起來了,說明茶梨也喜歡與他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茶梨果然沒再說扣績點的事,問道:“你在高興什麽?喝多了嗎?”
“沒有。”鬱柏誠實地把此時最大的感受說了出來,“我在坦然地感受這個世界的真實。”
這話讓茶梨心情很好,他也用手臂攬住了鬱柏的腰。
這一對實習情侶,在夜晚的街頭黏黏糊糊不清不楚,龜速朝著地鐵站前進。
“你又在想什麽?”鬱柏道,“還在掛念工作?你怎麽還是個工作狂?”
茶梨道:“我喜歡當工作狂。你對警官熱愛工作有什麽意見?”
鬱柏道:“沒有意見。那警官你說說,都想了什麽工作?”
“我在想那個老板到底什麽情況。”茶梨道,“我剛剛裝醉說胡話,跟他說你是別的世界來的,老板的反應你注意到了嗎?我直覺他對這句話很敏感,很可能他也不是漫畫世界的人,不是從你們三次元來,也是從別的什麽地方來的。”
而這位老板2.0是在老板1.0坐牢的第二個月,穿進了1.0的身體,替代了1.0。這一點應當毋庸置疑,因為老板1.0明確的被替代分水嶺,就是在獄中勞改期間,突然不會踩縫紉機了。
茶梨又沉思道:“生物科技公司的那個總裁,在大搞他的違禁品犯罪事業,現在找到酒吧老板談合作,有沒有可能,他其實找的不是老板2.0,而是老板1.0?”
鬱柏聽得有點糊塗,問道:“你意思是總裁是要和老板1.0一起共襄犯罪盛舉?但他不知道1.0已經被2.0替代,所以你的線人才會發現,總裁和老板2.0談生意?可這有個問題,我記得你說過,違禁品走私進來的時間節點,就是在老板出獄前後的事,那個老板已經是2.0了,你怎麽知道違禁品和老板2.0沒關系?”
茶梨道:“因為我剛剛想了想,我很難想象,一個外地人穿越到了新世界,發現自己居然在坐牢,這種情況下,他還敢一出獄就馬上找到陌生的犯罪合夥人去實施犯罪,何況搞的還是這麽大的案子。”
這說服了鬱柏,他問:“那你的結論是?”
“我沒有結論,只是個猜想。”茶梨道,“如果這個違禁品犯罪計劃,是在老板入獄之前就已經制定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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