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柏嚇了一跳, 脫口道, “當然不!”
他只是乍然間被某個發現驚到了, 需要找個地方獨自躲起來安靜一下。
發現自己有可能找錯人的那短短一個多鍾頭裡, 他在一種自責、惶恐、懷疑的複雜情緒裡, 他認為自己背叛了誰,但又不知道自己背叛的究竟算是誰,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
茶梨驅車離開鬱柏家後, 非常失望且生氣, 但本著追求真相的專業精神, 他又把車開回來署長家。
小院開著門,署長躺在正衝著門的搖椅上, 在涼爽的穿堂風裡睡午覺。
四周蟬鳴不止,院子一角種著的瓜果垂下。
茶梨也沒驚動他,繞過他身邊,直接到高中生房間去,高中生果不其然又躺在床上打遊戲,被闖進來的茶梨嚇得手機猛然掉下,砸到了臉,痛得呲牙咧嘴。
茶梨先是走到近前,仔細盯著他的臉看了看,鬱柏說他倆長得像,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高中生摸著被砸疼的鼻子,習慣性毒舌說風涼話:“喲,是吵架了還是分手了?這麽快就被我說中,是不是來找我哭的啊?”
茶梨拖了椅子坐在床邊,一隻腳踩在床沿上,威懾十足地說道:“現在,你把鬱柏在你房裡做過的事,說過的事,統統跟我交代一遍。”
高中生:“……”
茶梨說:“給你買漢堡。”
於是高中生開始回憶,過於簡略的版本還不能讓茶梨警官滿意,警官需要的是所有蛛絲馬跡,精確到了鬱柏是哪隻腳先邁進門來,都要高中生想起來。
高中生快崩潰了,差點要當場戒斷漢堡。
好在茶梨得到了有效信息,放過了他——鬱柏看了他的作業冊封面。這個細節很突兀。
茶梨把作業冊拿過來,上面只寫了高中生的名字,沒有別的東西。
茶梨自言自語道:“什麽意思?”
高中生也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誇大地說道:“他看到了我的姓名,一下子就眼睛瞪得像銅鈴。他不喜歡我的名字嗎?你幫我帶話給他,他要是給我買一輛新的變速自行車,我可以改個名。”
“不要再玩遊戲了,把作業好好寫完。”茶梨心裡有事,不再理他,丟下冊子,轉身走了。
高中生聽聲音判斷他不會回來,又躺下繼續玩手機。
離開時,茶梨路過署長身邊,老頭還在呼呼大睡,汗衫被穿堂風吹起來,顯得很寬大,空空蕩蕩。
戚風路888號。
鬱松說:“既然你清楚自己的心意,那這也沒什麽值得煩惱。”
鬱柏道:“有些事,我還要再想一想。”
“有的事需要想。”鬱松道,“關於你喜歡警官這件事,應該不需要想。那晚回來後,你告訴我們說你對一位警官一見鍾情,當時你的態度,我就知道你不是在鬧著玩。車禍後就更不用說了,你像個繞著他轉的陀螺,還裝了永動機。”
鬱柏道:“一見鍾情那件事,是這裡的我所獨有的記憶,我其實沒有那一段感受。”
兄弟倆安靜了片刻。
“你那裡,”鬱松忽然問,“也有一個我嗎?”
“沒有,那裡的爸媽只有我一個孩子。”鬱柏直接回答了他,但又說道,“我從小就很想有個哥哥,我想象中的哥哥,就是你這樣的。”
“原來如此。”鬱松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說,“我想象中你長到二十五歲上下,也是你現在的這個樣子。”
他拍了拍鬱柏的肩。
鬱松問:“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鬱柏做了決定,說:“跟隨我自己的心意,我需要做一個更堅定的自己。”
“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鬱松笑著點點頭,又問,“你們最近又在查什麽案子嗎好像又很忙。”
鬱柏簡單跟哥哥說了下,茶梨發現精神疾病在諾亞城裡像病毒一樣四處蔓延,他們想查找到造成這種情況的源頭。
鬱松臉色一時又凝重起來,說:“那你們要加油,需要幫忙隨時跟我說。”
茶梨家露台上,回到家的茶梨警官,坐在太陽傘底下吹風,金漸層跳到他旁邊的矮幾上趴著,他伸出一隻手隨意地擼貓,另一隻手端著回來路上買的一杯奶茶,喝了兩口,嘖嘖,沒有鬱柏幫他點單,怎麽奶茶好像都變難喝了,什麽看人下菜碟的奶茶店,再也不去了。
金漸層被擼得舒服,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你名字太難聽了,”茶梨跟貓咪聊天,不自覺地就夾子音起來,說,“怎麽會有可愛小貓咪,名字叫小強?你那主人還是文學系高材生,都不知道給你換個名字。我給你換個名字好不好啊?”
他把貓咪抱到自己腿上,文采大發地思索了半天,頭頂燈泡一閃,說:“叫你小金好不好?你看你是金色的!”
貓咪OS框,冷漠臉貓貓頭。
茶梨實際上是在苦中作樂,自言自語道:“我應該找他要精神損失費,錢就免了,把貓給我吧,反正也不是他的貓,是鬱柏1.0的……鬱柏1.0很喜歡我的,肯定不介意把你送給我……說不定1.0都比他喜歡我嗚嗚嗚。”
茶梨說著便開始飆淚,先是蹦了幾滴爆米花淚,然後變成呲花,最後匯聚成了兩撇水龍頭。
“……”鬱柏站在露台入口,進去也不是,離開也不是,隻好站在那裡等茶梨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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