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桃迷離地睜開眼,看見趙琨抬手滿不在乎地擦去了唇上血漬,接著抹掉了那滴血,用披風蓋住了他的身體。
“別被我弄髒了。”
“趙琨——”韓桃伸手想要阻止。
“噓,”趙琨低下頭來,沙啞說道,“我們說好了的,對嗎?”
韓桃怔愣看著,眼中瞳孔微微動著。
許久過後,外頭的雨才漸漸小了下來,書房內已經是一片狼藉,浮動著曖昧的氣息。披風橫蓋在中間,韓桃癱在書桌上,雙眼還有些失神,支起的腳尖微微發著顫,他別過頭看去,書桌下,趙琨正撐膝靠在桌邊,抬眼望著外頭搖晃的樹影。
腹部蘊著熱意,那種慵懶之感叫韓桃難得的舒服,隻試這麽一次,他就知道這法子是可行的。
幾處血跡斑駁,體內早已數不清有多少種毒了,如果不是因為趙琨的話,他大概早就放棄了,可如今卻真的慢慢好了起來。即便外頭風雨再盛,忽然間他就想與趙琨一直在這小小的書房中,就這樣平靜地待下去。
韓桃撐著手慢慢靠近,垂下手去摸趙琨的鬢角,聽見外頭繡使來稟報,說是杜蘭令以城中有冒充臨安王的反賊為由,率兵攻城。
書房內的炭火還燒著,韓桃低下頭看趙琨,發現趙琨正來看他,四目相對間兩人無言,韓桃又緩緩收回了手。
“你準備如何?”
“親征。”趙琨淡淡道,“一路攻出南郡,與自都城來的大軍裡應外合,行包抄之舉,再將南郡的毒瘤鏟除乾淨。”
“得要有人去都城調兵吧……沿途必然設伏眾多,恐怕難上加難。”
“嗯,”趙琨應了聲,從桌下站起,“已派指揮使親往,傳我旨意。”
韓桃從未見過繡使的指揮使,但他觀空青的身手,就知道普通繡使尚且如此,指揮使的能耐定然也不會小。
韓桃隨之坐起身來,披風下的身子還在發著熱,他面頰上的紅意還沒有消退。眼見著趙琨要出門,他也要尋衣裳來穿戴,趙琨伸手來攔了下,隨即解下他披風,那墨跡已經幹了,畫著的是一幅雪梅圖。
自肚臍處蜿蜒而出,枝椏探至鎖骨,兩處墨梅恰開在尖尖處,一副含苞待放模樣。
趙琨伸手,指腹輕輕摩挲過墨梅。“你不用太過心急,布防的事我都會安排。”
韓桃悶哼一聲,忍不住抓住了趙琨手腕。
“那晚我求神,求的是江山與美人。”趙琨頓了頓,低低道,“若我守不住江山——”
“不會。”
“不會嗎?”趙琨看向他。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韓桃伸手攏上趙琨脖頸,輕輕抬起頭來,挽著的披風落下,露出單薄脊背與半聳起的腰臀,“陛下既然選了這條路,就不要回頭。”
“嗯。”
趙琨抬眼望向窗外,風雨已停了,烏雲初開後萬象更新。趙琨不是沒有把握,只是怕那萬分之一的可能,他身上擔著北齊的江山,以至於在這太守府內,夜夜不得安眠。
“那就待這一仗打完吧……回宮之後,寡人與你成婚。”趙琨最終像是立定心志了,沉沉開口道。
韓桃一愣松了手,詫異地望著人。
“什麽?”
“——我想與你成婚。”
第79章 陛下被困城中
之後連續幾日,趙琨都忙於備戰,忠武將軍帶人在城外扎了軍營後,趙琨也不回太守府了,乾脆將韓桃帶入軍營中,每每忙到半夜的時候才回軍帳為韓桃解毒。
於是韓桃每晚睡醒都要被趙琨折騰一回,昏暗裡簾帳放下,簾子裡的兩道身影朦朦朧朧,韓桃仰著脖頸呼出氣,連著肩膀都在顫動聳動。
趙琨緊緊抱住他,掌心帶著滾燙的熱意。
“還受得住嗎?”
“嗯……”
簾帳上沾著星星點點的血跡,黑夜沉沉壓下,韓桃直感覺自己要窒息死過去的時候,趙琨才有些松開了他,榻上一片凌亂,像是剛經歷了一場大戰。
許久後他睜開眼看著身上的趙琨,低低呼出氣來。四肢酥軟,他又是半睡半醒地看著趙琨提上褲子,軍帳縫隙外透著些光亮。
今日趙琨回來得格外晚,做完之後天都已經有些亮了。
“我幫你弄乾淨。”趙琨伸手來幫他。
韓桃搖搖頭,抓住趙琨的手腕。“我自己收拾,你去眯一會兒。”
“眯不了,今日晚些時候先鋒就要拔營,”趙琨一邊幫他,一邊低頭來親了親他額頭,“之後大軍也會走,你留在營中等上幾日,就會有斥候來報信。”
韓桃忍不住用手攥住了被褥,拱起腰來。
“這場仗不會拖太久,輜重也不會帶太多,”他聽見趙琨嗓音帶著疲倦,下手好像溫柔了不少,“我隻擔心一件事,就是杜蘭令的後手如今還不得而知。但此事你不用擔心,只要等我回來——”
他的身子也緩緩放松下來。“等陛下回來與我成婚嗎?”
趙琨抬眼看著他。
“話本裡的將軍總說這樣的話,”韓桃低笑道,抬手捧上趙琨的臉,“通常等著將軍的伎子再沒有等到他,所以陛下還是不要說。”
“那寡人該如何是好?”
“隻管平安回來,微臣自然會給陛下一個答案。”
“好。”
許久後韓桃披上長衫,赤腳站在榻邊,看著趙琨掀開軍帳去,騎上了高頭大馬。營外將士清點好了人數,就等著他們的陛下揚起手來,朝著旭日東升之處一路疾馳。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