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武禮緊緊盯著趙琨,看著趙琨的面色逐漸陰沉。“你不是已經被他誆過一回了嗎?哈哈哈哈哈哈……”
手中捏玩著的半塊青玉佩,逐漸攥緊,磨鈍了的邊角刺著趙琨的手心,叫他得了幾分清醒。
不可能。
然而往事樁樁件件刺激著趙琨,催促著趙琨認清韓桃是個怎樣的人。
打從韓桃來到他面前的第一天起,趙琨就發覺當年的事情他大可以盡數原諒,他不在乎當初韓桃待他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如果當年的七皇子是為了活下來才會如此做,那他就要讓如今的韓桃,能倚靠的只有他一人。
因此他滅了南燕,叫韓桃做了他的俘虜,他不介意韓桃因此依靠他利用他,因為他想要的本就是如此。
但此後韓桃想要利用的人,永遠只能是他一個,不能再騙他,不能再背叛他,只能對他一人承歡蒙恩,只能在他的身下哭或迎合。
手指漸漸攥緊,趙琨冷厲地看著地上的韓武禮,眼神逐漸沉了下來。總要先收拾了韓武禮,再回宮收拾韓桃。
“寡人剛剛想到一個招呼你的主意,”他冷冷道,“想必你會十分歡喜。”
韓武禮臉色一變。“你要做什麽?”
他掃了眼旁邊侍奉的宦官們,幽幽看向韓武禮,語氣幾分殘忍。
“讓你和他們一樣。”
第26章 趙琨在線瘋批
韓桃回宮的時候已經快申時,赫連異也先回都亭驛去了。
宮道上沒有多少人,午後有些寂靜,連著微風拂過已經有些暖意,好像他來齊國沒多少天,來的時候還是乍暖還寒,現在卻有幾分春與夏的味道了。
韓桃認出一個宮婢是趙琨身邊的,隨手攔下問陛下現在何處,宮婢行了個禮,說陛下在寢殿。
看來趙琨是已經回來了。
他就放下心,轉身往長英殿的方向慢慢走去,走到一半路過撫辰殿的時候,聽見道上有幾個灑掃的小黃門在閑聊。
“陛下竟真的那樣對南燕皇帝?”
“聽說……那亡國皇帝現在還在蠶室裡,一刀師傅剛從宗人府回來,先兩下割了球,又一刀削了棍,在蠶室外都能聽到慘叫聲,你說一個皇帝被人插了麥管綁門板上,這是何等羞辱啊——”
“噫,你說得我都瘮得慌。”
“這和我們那會兒可不一樣,你說人家是皇帝,被這樣對待還不如死了算了,但陛下偏偏又派了禦醫,不準讓他死。”
“多大仇多大怨啊……”
韓桃緩緩停住腳步,看向邊灑掃邊說閑話的兩個小黃門,眉頭微微皺起。“你們在說什麽?”
兩個小黃門一看是他,許是想到韓桃與南燕之間的關系,嚇得臉色發白連忙跪下。韓桃沉著臉走到他們跟前,明明白白地聽到南燕皇帝四個字,忽然就意識到趙琨今早去了何處。
“你們說南燕皇帝,如何了?”
“南燕皇帝……南燕皇帝被陛下施了宮刑,如今正被關在蠶室之中——侯爺恕罪!侯爺饒命!奴才們再也不敢說閑話了!”
韓桃聞言心一抽,被宮刑二字嚇了好大一跳,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不知為何服過藥後的心又跳得幾分猛烈。
宮刑。
趙琨竟對韓武禮堂堂帝王之身用了宮刑,羞辱之意溢於言表,然而趙琨晨間卻未對他提起隻言片語,甚至於還言笑晏晏地離開長英殿,仿若無事。
趙琨是在為他報仇嗎……韓桃心微微抽緊,趙琨如果是為他報仇,就不該是這個態度瞞著他。
分明是趙琨對於他在南風館待了半年的事不能諒解,只因為他昨夜的可憐,才轉而將隱忍的怒意與近乎偏執的佔有欲,全都發泄到了韓武禮的身上。
宮刑,殘忍至極,趙琨將自己的心思藏了起來,不再讓他知道。那他又該假裝不知這一切,還是明明白白地向趙琨問個清楚?
韓桃面色微白,低頭看向兩個伏著身子發抖的小黃門,緩緩松開攥緊的手指。
“起來吧。”他的嗓音不知為何幾分低啞,一下又有些無助起來。
袖中藏著的是暗衛給他的藥瓶,余毒未清,始終都是命懸一線。
他總怕將當初的事情全都告訴趙琨,趙琨會徹底地內疚崩潰,他怕趙琨開始真心真意地對他好了,他卻不能再留在趙琨的身邊。
所以與其到時候徒留痛苦,還不如就讓趙琨一直誤會下去,然而他卻又心存妄念,想要趙琨的愛。
真是瘋了。
韓桃望向寢殿的方向,冷意侵遍全身,沉默了會兒,轉身又改道一步步往趙琨寢殿的方向而去,他想去看看趙琨,哪怕能少幾分患得患失也好,也想再聽聽趙琨的聲音。
幾個小黃門急急站了起來,拿著掃帚畚箕退下了。
韓桃迎著向西去的日頭一路走著,直走到侵遍身體的冷意緩緩減淡,胃裡又開始湧起久違的難受感,心悸感一遍遍衝擊著肺腑,他好像一件易碎的瓷器,獨自往那個方向行去。
·
“陛下,承恩侯來了。”
·
老宦官看見他來了,毫不意外地進去通稟,長長的宮牆好像一隻朱紅的蝴蝶穿過身子。
韓桃站在殿外停住腳步,恍然回過神來。
直到“吱呀”一聲門打開,老宦官伸手迎韓桃進去,然而他自己卻退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帶上門。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