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閹了……?”
“這——”
幾位大臣一下怔愣,無一不被趙琨這番言論嚇到,古往今來還未曾有哪個帝王在滅了人家國之後,下令將皇室子弟閹割的。
“陛下,若是囚禁或處死便罷了,這宮刑恐怕太過殘暴啊。”
“從未有此先例……”
“那寡人便開這個先例!寡人既留他們性命,又如何算得殘暴?”趙琨看向宮牆外的韓桃,笑意逐漸肆意起來,“寡人說過滅南燕,即便是臨州傾覆,也要拿下南燕,為的就是承恩侯!”
宮牆外,韓桃眼皮一跳。
“寡人既付了這般大的代價,承恩侯,自然要留在宮中伴駕左右,眾卿家便當他是圈禁在此間,左右……他也出不去。”
那嗓音懶散隨心,明明相隔十數丈,趙琨的言語卻明明白白地遞了出來,如同看不見的鎖鏈纏鎖來,一下子叫韓桃透不過氣。
他心臟猛烈跳動著,知道趙琨從未原諒過他所作的一切,只是這股怒火,趙琨不會對著他來發泄。
韓桃一下快步往前走去,而禦書房前,趙琨笑意緩緩放大。
“承恩侯走這麽急做什麽?”他從台階上下來,玉玨叮當,朗聲喊道,“莫不是羞了臉面,被人叫了幾聲亡國奴,就當真要卑躬屈膝地躲起來?”
韓桃頭也不回地越走越遠。
“寡人今晚可要召人侍寢,承恩侯好生準備!”
滿地的大臣皆變了臉色,大喊荒唐。
“李德,”趙琨輕輕抬手吩咐老宦官,“他是不是還沒有用過午膳?叫禦膳房做些吃食過去,清淡點,備兩份。”
“兩份?”老宦官一愣。
“一份作晚膳,多出來的算作宵夜,叫空青看著他吃下去。”趙琨轉身進門,沒再顧外頭跪著的大臣,倒是想著把這個當做對韓桃的懲罰也不錯。“若是他吐了,菜量加倍。”
老宦官遲疑了一下,最終應是。
作者有話說:
趙琨:我要狠狠報復他,就罰他一天四頓,撐死他。
第10章 寡人特意來的
而長英殿內,空青聽著幾個小黃門描述趙琨在禦書房前說的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陛下當真如此說?”
“當真!”
“難不成今晚,陛下真是要讓殿下侍寢……”
幾個人竊竊私語,空青轉頭看向坐在廊廡下的韓桃,大概知道為什麽這位殿下快步走進來時是這樣的羞惱意了。
廊廡下的燈籠晃晃悠悠,不過大半日的功夫,營繕司就將長英殿修繕得十分好了,還有些需要補足的,因到了放衙的時候,韓桃便讓他們先回去了,明日再來。
他手裡被空青塞了暖手用的手爐,坐在廊廡下有幾分神思恍惚。滅了南燕,虜他入宮,韓桃本以為趙琨就算不恨從前的人事,也該有些隔閡,然而如今看來卻是多了幾分瘋勁,謀劃諸多只為了將他留在身邊。
趙琨以前有那麽瘋嗎?
韓桃垂眸,摩挲著手爐的鏤空花紋,感受著傳遞而來的暖意,不知為何竟有些喜歡趙琨的這股瘋勁,拋去其他因素,趙琨這樣對他,反令他多了幾分安全之感。
人可真奇怪。
“殿下,該用膳了。”空青過來輕喚他道,“禦膳房那說,陛下下了旨,殿下今晚還要用夜宵。再不用晚膳的話恐怕夜宵就該吃不下了。”
“……”韓桃揉了揉眉心,“他這是想讓我積食嗎?”
“膳房準備的都是好消化的,殿下您這麽瘦,也是該多吃些。”
韓桃隻好慢慢起身,去用膳了。
天邊火燒雲燒得正美,像潑墨一般潑開了一大片金紅,倦鳥歸巢,天色漸暗,宮人們就開始忙活著點起蠟燭與燈籠。提燈的宮婢進出著,連帶長英殿也添了幾分人氣,熱鬧起來。
韓桃吃完沒多久,禦醫就過來診脈了,診完覺著比中午時要好些,至少燒是退了,人也精神許多。
“侯爺的心情似乎有所好轉。”
“這也能診出嗎?”韓桃微微有些詫異。
院使做了個揖。“非也,老臣是看侯爺吃了不少,想是胃口有些開了。”
“嗯。”
“但聽說陛下今晚召——”院使一頓,有些不好說出口,又措了措辭道,“但侯爺現在身子尚虛,半夜也有發熱的可能,操之過急,容易傷身。”
一旁空青輕咳一聲。
院使頓時明白過來。“楊某稍後去上道折子,陳明情況。”
“煩勞院使大人。”空青屈了屈身。
禦醫走後韓桃仍是坐在原處,吩咐宮人撤去碗筷,宮中消息瞞不住,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搞得人盡皆知,越是如此,趙琨卻非要搞得聲勢浩大,好像巴不得所有人都知他如今什麽身份。
是怕他起了離開的心思嗎?
他望向窗外,天已經全然黑下來了,下午剛燒過一場,又走回了長英殿,如今四肢還酸痛著使不上氣力。
明日再沐浴吧,韓桃想了想,吩咐宮人熄燈,起身準備上榻。
“殿下您——這便要睡了?”空青一愣,“院使大人雖要上折子,但說不準陛下還會再過來看您。”
韓桃抿了抿唇,把冷了的手爐遞還給空青。“我是病者,沒有再照顧他的道理。”
“也是……殿下身體為重。”
“宮門鎖後,不必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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