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李堯點點頭。
駱勇將他往懷裡攬了攬,“時辰尚早,再睡一會兒吧。”
窗外只有一層朦朧的月光投進來,淺淺地將兩人籠罩在了一起。
李堯睡不著,但還是往他懷裡鑽了鑽。
好半晌,駱勇才開口道,“秦王好像受傷了?”
李堯嗯得回應了一聲。
駱勇再道,“這場仗秦王沒有勝算。”
他比任何人都懂噬心毒的厲害,若是丁任椋對秦王用噬心毒,秦王必死無疑。
李堯又嗯了一聲。
駱勇感受到懷裡人的情緒,隻輕輕撫了撫他的腦袋,“三郎,我是個軍人。”
軍人屬於戰場。
李堯點點頭,他何嘗不知道軍人屬於戰場?可是他就是不想讓他離開自己。
他自小就在黑暗中沉淪,只有給自己築起一道厚厚的殼才能保護自己,而駱勇就像是一塊砸破他外殼的石頭,在砸下來的那一瞬間,雖然外殼破了,卻也引來了無數溫暖的陽光,將他籠罩在了裡面。
人總是這樣,一旦冷了很久,隻微微汲取到一點點溫暖,就會拚命想把握守護住,不肯放手。
正此時,他們的門被人砸響。
門外傳來了吳興的聲音。
“勇哥,不好了,京城被叛軍圍了,太子恐怕……”
這話仿佛晴天霹靂,迅速將床上的人劈醒,兩人紛紛驚坐起身。
駱勇迅速穿好衣裳去開門,卻見吳興一臉焦急。
“勇哥!”
“屬實?”
吳興點頭,“八百裡加急,天亮後估計整個唐國都知道了。”
李堯還沒來得及穿衣,直接探出來,“皇帝陛下呢?”
他如此□□半敞,吳興不由得臉紅脖子粗,連眼神都有些飄忽了,但還是道,“皇帝陛下被太子請去了行宮,如今應該無大礙。”
李堯這才長籲一口氣,只要皇帝在,天下就不會亂。
可誰想下一刻,吳興道,“但消息稱,叛軍今早會圍行宮。”
這天下真的要亂了。
李堯蹙了蹙眉,“叛軍匪首是誰?”
吳興道,“吉州一個叫唐玉忠的。”
李堯雙手相互摩挲著,又看了看外頭的天色,將駱勇往屋子裡一拽,“吳興兄弟,我與勇哥還有些事要商議,你先回避一番。”
“是。”
吳興的眼力見兒雖然不及孫虎,但比嚴猛他們好多了,李堯話音剛落,他就幫忙把他們的艙門關得嚴嚴實實,然後退到了甲板上守著。
駱勇剛要說話,唇便被一團柔軟給死死抵住,鋪天蓋地的溫柔傾瀉而來,竟是將他的話全都堵回了心裡。
小腹熱流再起,他下意識地又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次酣暢淋漓了,倒不如直接盡了興。
兩人弄了將近一個多時辰,直到天完全大亮才肯停下。
駱勇將他緊緊擁在懷中,盡力吸吮著他發絲散發的溫柔香氣。
他溫柔道,“我會帶著他們去南部,叛軍未曾練過兵,防守薄弱,正好直入腹地。”
李堯雖然不願他離開,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勇哥,我要上京了。”
“恩。”他是皇子,這是他應該做的事。
“我堂兄李昊早就在西北坐擁虎師,想必過些日子,他也要出兵了。”
駱勇寵溺又溫柔地摸著他的發絲,“我會盡我所能,讓你無後顧之憂。”
“不!”李堯從他懷中抬起頭看向他,“我要你活著。”
他的眼神無比堅定,堅定到不許人反抗,駱勇好想親親這雙清澈又堅定的眼睛,但他忍住了,他怕再親下去,就真的走不了了。
駱勇點點頭,“好,我會活著。”
武陽二十一年春,太子被叛軍擒,秦王被丁任椋斬殺於馬上,丁任椋亦身受重傷,命不久矣,臨終,他將禹州軍還給了禹王。
同年夏,一支禹州軍自東部出發,接連收復被叛軍佔領的十座城池。沒有人知曉這支禹州軍的將領是誰,隻知他每回出征,胸前必定戴著一支桃花,人稱桃花將軍。
因著桃花將軍所向披靡,唐國各地州府也紛紛出兵鎮壓叛軍,不到一年,唐國叛軍在禹王的號召之下鎮壓得八九不離十。
武陽二十二年春,太子墜城樓而亡,叛軍匪首手擒皇帝,逼其退位。
同年秋,禹王攜四皇子回京,於城門下與叛軍匪首對峙一月有余。
半月後,桃花將軍率軍,自西南悄然出發,直入京城。
與此同時,齊王李昊率兵自西北而來,於京城西面安營。
京城已成圍困之勢。
是夜,南面山林的軍營中熱鬧非凡。
幾個參軍就戰還是先觀望吵得不可開交,一方說,眼下的京城根本就是強弩之末,只有速戰速決才能救下皇帝,平定天下;另一方說,速戰速決恐對方狗急跳牆,不如先將他們圍起來,斷其水糧,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一兩個月,城內之人必定投降,皇帝必也安然。
駱勇的臉本就黑,如今更黑了。
直到半夜,他們才停下來。
孫虎一身風塵仆仆從外面走來,駱勇看見他仿佛看見了救星,連連將那些參軍轟了出去。
“如何?”
孫虎道,“探子來報,除了皇帝與皇后被軟禁在后宮之外,朝中大臣依舊有序上朝,城中百姓依舊外出,一切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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