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閑的時光最好,茶好喝,景好賞,如此時間過得特別快,等何童回來,距他離開東平縣已經過了二十多日,看他回來,何遠松了口氣,可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就給何童一句話哽在喉嚨口,憋得他整個胸腔都在痛。
何童臉色沉重的說:“京城變天了,梁大人做了皇上。”
何童將陳濤給何遠的回信掏出來交給他:“陳公子說事情的原委都在信中。”
何遠是抖著雙手拆開信封的,上邊的字他很熟悉,一如陳濤的俊,他的字也十分剛勁有力,兩頁的信紙,除了開始對他的問候,後者皆是京城所發生的事。
字字珠璣,字字誅心。
“信上寫了什麽?為何你如此激動?”見何遠合上信,英雄連忙問道。
“沒什麽!”何遠輕聲道:“尚學說他過些日子就回東南縣,讓我不用擔心。”
英雄早已知曉這位尚學是青年的至交:“那你應該開心,為何臉色蒼白?”
“京城變天了,這卻還是舊模樣。”何遠說著,嘲諷似的輕笑。
他怎麽也沒想過,自己找到真相的時候,一切竟已經是另一幅模樣。
他猜測梁思凡就是季長存,季長風的二弟,卻不知道他們還有另一層關系。
梁思凡做官這些年,沒少和山賊土匪對上,可每次都有某些助力,何遠也查清楚了,那是季長風和沃仕匪的功勞。
一切都查清楚了,去年鬧得沸沸揚揚的盜竊案,為何會有人陷害季長風,又為何梁思凡為季長風說話,原因便在這,東城的朱重是個毒牙,這個毒牙禍害了百姓,梁思凡必然會把他拔了,官匪合作,何遠想,也不是第一次,四年前的那一夜,縣衙裡通宵達旦的密談。
朱重必定是有所察覺,才想讓陳濤知道,梁思凡一直和山賊合作。
一旦棋子揭開,用起來就不是那麽順手了,不管梁思凡的目的是什麽,他總會受牽連,而季長風更會因此被同行忌憚甚至仇恨。
所以他們需要一步不差的走。
何遠並未覺得梁思凡心機深沉,他身居高位,為的又是天下百姓,用些手段很正常,可信中所說,一切布置是在二十年前,可這讓何遠害怕了,二十年隻為一朝,若是敗了,得死多少人,而那人也會...
英雄不知他的想法,只是對他這句話不解:“不管誰做皇帝,一心為百姓不就好了?”
英雄雖然是個殺手,可他首先是個百姓,百姓得吃得喝得生活,這才是他們注重的。
何遠被英雄這個無法反駁的大道理說的兩眼直瞪,他是鑽牛角尖了,他辛辛苦苦得來的真相卻換來這樣的結果,讓他有些不平,可梁思凡是個好官,背負著這樣仇恨的他能一直堅守自己的本心,他也會是個好皇帝,何遠一直敬重他,怎這時候就想岔了呢?大概是因為身份轉變太快吧,何遠這樣想!
既然陳濤不久就回東南縣,信中也有說邱尚已回,讓他拜訪,他自然不會辜負好友所托,而且有些日子沒見邱尚,他也的確想念他了。
如此一想,他便決定回去了,反正躲了二十多日,該想通的也想通了,再藏也沒必要。
只是貿貿然走難免不太合適,可惜他這好友又沒那麽快回來,何童隻好再做一次跑腿的,去找那位好友了。
只是何遠沒先等到何童,卻先等到他的家裡人,在他院子裡服侍他的另一個小廝,何水。
何水不及何童高,也沒他與何遠這般親近,見了何遠,先一本正經的揖禮,再問候他這些日子過的如何,何遠見他有說起來三天三夜也不夠的架勢,連忙打斷他:“講重點。”
何水哦了聲道:“這要從三日前說起,那日天氣甚好,我在陽光燦爛下看見院中那棵開的最豔的芍藥上有一條蟲,我悄悄地走過去,深怕...”
何遠咬牙:“重點。”
“深怕打擾它,好在它只是條蟲,若是蝴蝶,我就拿它沒辦法了...”
何遠的牙已經嘎嘎響:“我不介意在你的水前面加兩點。”
“加兩點是什麽?”
何遠終於咆哮:“你作甚不讀書非要做殺手啊。”
何水縮著肩膀對英雄解釋:“水加兩點就成冰,少爺是說可以讓我死翹翹。”
“...”他也能啊,還不用加點呢!
何水被這一威脅,腦子終於正常了,他語氣飛快地說道:“家裡來了位姓沃的公子,說他來找你兌現承諾。”
何遠心頭一跳:“承諾?”
何水道:“‘山寨和產業給你了,秘密也告訴你了,你什麽時候帶我回家?’這是他要我轉告少爺的。”
何遠心頭再跳:“回家?”
何水點頭:“對啊,我聽說他帶了聘禮,我出來的時候瞧了一眼,不得了。”
何遠在何水的不得了裡又跳了跳:“快回家快回家。”
英雄喊道:“你不等人了?”
何遠嚎道:“等什麽啊,我家要翻天了。”
三人快馬加鞭的往東南縣策馬奔騰。
此時的何家並不太平,何老爺自五日前頭上就頂了一片烏雲,還電閃雷鳴的那種,因此他愁雲密布幾天,別說家裡的人,貓都放輕了腳步。
然而何老爺並未覺得自己好過多少,因為烏雲製造者就在屋裡,坐姿特端正,動作特優雅的...喝著他家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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