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聲,既然知道了也不必再藏了:“你說的沒錯,我們注定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裝模作樣的時候你說我不思上進,如今我心死成灰你卻要我死灰複燃,我沒這個精力了。”
他每說一個字,陳濤眼裡的光就暗一些:“為什麽?”
“它經不起浪費。”邱尚小心翼翼將它藏在心間,難過的時候拿來暖一暖,可是它在一夕之間熄滅了。
陳濤的笑容都是苦澀:“你說我不信你,可你又何曾信過我?我是愛慕過老師,而你就直接判我死刑,邱尚,這對我不公平。”
邱尚心頭一震,陳濤的話鑽進了他的心,讓他將那藏住的情感拿出來捋,他從不告訴陳濤,並非怕兩人因此訣別,而是他清楚,陳濤心裡一旦住了人,就極難挪得開。
這個英俊的人其實很長情。
邱尚張了張唇,想開口卻不知說什麽。
恐慌,不安,急躁都化成了無奈而苦澀的沉默。
陳濤先一步平複了情緒,他將從滾燙變溫熱的粥端了過來:“我還你六年,你不要喜歡別人。”陳濤抬起頭,注視著他的眼睛:“不然我會瘋。”
邱尚全身的血氣都活了過來,在身體裡四處亂撞,最後停在脖子裡,一口噎在喉嚨。
陳濤探過身,親上他的唇角:“我愛你。”
邱尚還是走了,陳濤沒送他,一個坐在房裡寂靜如夜,一個挺直了背脊奔赴他的戰場。
楊嘯是黃粱山人,那個地方邱尚和陳濤恰巧去過,邱尚還在那殺了人,好像因果輪回,他如今也要被人尋仇了。
楊嘯等了他一夜,他本可以直接殺了陳濤和邱尚,卻為了還邱尚一個君子之交。
邱尚告訴他:“你是我最尊敬的對手,只可惜我們緣盡於此。”
楊嘯道:“你何時能應我的戰書?”
邱尚笑了笑:“明日吧,昨夜太過折騰了。”
楊嘯收起了劍:“好。”
邱尚喊他:“楊大哥,我不後悔殺了你哥。”
楊嘯的腳步頓住,他背對著邱尚,背影挺直。
邱尚道:“我也是山賊出身,可以偷可以搶,但是不能把手伸到老弱婦孺身上,你哥欠了太多。”
楊嘯:“我知道,可他是我最後的親人。”
邱尚由衷笑了:“多謝。”
“明日午時,老地方。”
邱尚要赴生死戰場,陳濤也在擺平他追求邱尚路上會遇到的最後阻礙,他的爹娘。
陳父陳母覺得他從京城回來了也好,雖然官路不及京城廣,但不用提心吊膽。
陳母還打算為他尋一門親事,人選都定好了,幾次差人讓陳濤回家談談,陳濤都給推了,昨日回來,剛把飯吃到肚子裡,冷不防的就說要和邱尚成親。
氣的陳父差點被飯憋死,盛怒之下見他態度堅決,絲毫不讓,揚言要和他斷絕父子關系,將他逐出家門,一時間,陳家硝煙彌漫。
陳濤要和邱尚在一起,也不能真的把爹娘氣死,乾脆撩袍下跪,在陳父門前跪了一天一夜。
秋風瑟瑟,饒是陳濤再好的身子骨,都經不住這一跪一吹,等他倒下時,陳家又一陣兵荒馬亂。
陳濤在床上躺了兩日,才勉強有了些精神,樓清和何遠他們來過一趟,得知事情來龍去脈後,都對他豎起了拇指。
可陳濤第一個見的不是邱尚,他也不問,仿佛這些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他沒有接那個人給出的機會一樣。
十月下旬,天已經冷了,房門緊閉,風從半開掩的窗戶吹進來,吹的燭火一跳一跳的,陳濤靠在床頭看書,專注的好似魂已經進了書裡。
“吱呀…”風隨著門開闖進,陳濤瞥見來人,魂活了。
陳濤非但忘了來人如入無人之境的行為,反而被來人直接翻身上床的舉動給取悅了。
“我累了。”連聲音都帶著疲憊。
陳濤連忙放下書,摸了摸他的額頭:“睡吧。”
“嗯。”他輕易就睡了過去,速度快的好似從不知睡為何物急著要一窺真容。
陳濤下床將床頭的燭火滅了,再上床把人抱住,他聞到皂莢的清香,青年是洗過澡了。
一夜無夢。
隔日房外人聲鼎沸,邱尚在陳濤懷裡醒來。
陳濤親了親他的額頭:“睡得可好?”
邱尚有些不適應,任誰都會不適應的:“我來晚了。”
笑聲透著唇齒溢出:“來了就好。”
邱尚撐起身子看著他:“你不問我這麽多日去哪了?”
陳濤搖了搖頭。
他不會問邱尚,這是他和自己的一場豪賭,只要邱尚能來,他就贏了。
邱尚歎口氣:“如若是我,我一定問個水落石出,我很自私,跟誰分享你都不行。”
“我很榮幸。”
邱尚是想他的,不然不會才回東南縣就翻陳濤的牆。
好像心有靈犀的,邱尚才微微低頭,陳濤已經按著他的後頸吻了過來。
邱尚的心如擂鼓,這是他第一次在清醒時和陳濤接吻。
充滿曖昧和小忐忑。
陳濤的吻很撩人,唇舌稍分又迫不及待的親了回去。
溫柔裡全是意猶未盡。
“唔…”邱尚發出滿足的鼻音。
陳濤眼帶笑意的看著他。
“還要。”邱尚舔了舔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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