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一邊拉開床幔,一邊道:“殿下怎麽醒了?還早著呢,再睡一會吧。”
話沒說完,已被聞楚一把拉住,拽了下去。
“我才要問你……怎麽起這樣早,衣裳都換好了,你也不叫我,這是要去哪裡?”
青岩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拉倒,按在被褥間,有些無奈:“小的一貫是這個時辰起,殿下忘了麽?”
“可……你身上不痛嗎?”
……廢話。
青岩心裡罵了一句。
但罵歸罵,臉上還是保持春風和煦的笑容,溫聲道:“伺候殿下,是小的分內之事,不打緊的。”
聞楚忽然不說話了。
青岩心裡咯噔一聲,暗道大意了,男子在這方面自尊心一貫很強,別是讓聞楚誤會了自己的意思吧?
若讓他以為,自己在暗示他不行,以聞楚這種嘴上不說,暗地裡卻最愛較勁的幼稚性子,以後豈不有他罪受的?
Hela於是趕忙補救。
“其實,疼還是疼的……只是小的卑賤之身,哪裡就有那麽嬌弱?隻忍一忍,過個兩日,也就好了。”
聞楚道:“很疼麽?”
“榮大夫也在府上,不若我再去和他要些藥膏來,昨日是有些忘形了。”
青岩嚇了一跳,趕忙道:“不必了,哪裡好為了這種事去勞煩人家大夫,再說人家正經大夫,哪有這種藥膏?小的只是一時有些不得勁罷了,歇個兩日就好了。”
“當真?”
“自然……小的不敢欺瞞殿下。”
“那你昨日就只是疼嗎?”
“啊……?”青岩有點費解。
“……”
“我是問,你覺得……我昨日……和旁人比,如何?”
青岩:“……”
這回他懂了。
旁人?
他經歷過的旁人,也只有一個,聞楚也心知肚明。
青岩忽然站起身來,絕口不提方才聞楚的提問,笑道:“昨日德喜說,早膳時汪府媽媽買的城西鋪子的一家包子好吃,那家門開的早,小的需得早點去,否則晚了就沒有了。”
語罷轉身就要走。
聞楚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手腕,又把他拉了回來。“不許走,他要吃的包子,自己買去,叫你買做什麽?”
青岩道:“難得出門在外,小的年紀大,他也叫小的聲哥哥,小的理當多照顧著他些。”
“我年紀也比你小,還是你的主子,你怎麽不想著多照顧我些?”
他這話全憑本能,一出口,自己回過味兒,也覺得有些害臊,不由得乾咳了一聲。
好在天還沒亮,臥房裡也沒點燈,青岩看不見他臉紅,這麽一想,聞楚倒是又心安理得的老神在在了起來:“你是伺候我的,又不是伺候他的,他要吃,自己買或讓別人買去,怎敢支使到你頭上?”
青岩被這人幼稚到頭疼,沒了辦法,隻好在床邊坐下,誰知這一坐下不要緊,碰了傷處,立時疼的眉宇微蹙,低哼一聲。
這回聞楚聽見了,愣了片刻,立時反映過來是怎麽回事,聲音軟了八度不止,忙道:“還在疼嗎?要緊不要緊?你脫了衣裳我看看?”
青岩哪敢依他,連忙道:“沒事,不打緊。”
又道:“殿下與其有閑功夫操心小的疼不疼,賴在床上,說這些有的沒的,既醒了,倒不如起身來吧,昨日聽汪家大哥說,林府的人來過,殿下也該去問問,是怎麽回事。”
聞楚想起林家,冷哼一聲,道:“無非來認錯求情罷了,有何好問?等去了杭州,自會見面。”
青岩終於順利把聞楚的注意力,從方才揪著自己,問他和王爺孰高孰低這件事上繞開了,心裡松了口氣,笑了笑道:“殿下說的是。”
*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京城。
二王爺寧親王府。
聞遠正在茶廳裡和外祖父溫老國公說話,屋外頭進來一個小廝,跪下遞上兩封書信道:“王爺,杭州、金陵八百裡加急。”
聞遠一愣,接過了拆開信封看起來,眉宇逐漸緊蹙,溫老國公見狀,問道:“怎麽了?”
聞遠把那兩封書信遞過去,道:“外公也看看吧。”
他拍了拍長椅把手,怒道:“這個不成器的林有道!早給他遞了書信,告訴他七弟已經領旨南下,叫他收攏好他那一家子上下惹是生非的禍精,埋好首尾,別叫七弟抓住什麽大把柄,他竟還能弄出這等……咳咳……弄出這等事端!”
竟是說著說著,氣得扶著椅子咳嗽了起來。
溫老國公嚇了一跳,忙道:“殿下,當心身子啊!前些日子王妃費心,四處求醫問藥,好容易才把殿下的身子調養好了些,可萬莫為此事又氣得傷了本裡。”
聞遠緩了兩口氣,接過小廝遞上來的枇杷露喝了一口,才道:“本王倒是不想生氣,可如今湯家也被牽連進去,一起把七弟得罪死了,他們倒想起寫信給本王搬救兵、叫本王保他們了,本王怎麽保?”
溫老國公沉吟片刻道:“殿下隻讓他們留心些,一定要做好帳目——這也原是他們早該準備好的,七殿下年輕資歷淺,想是看不出什麽的,那就沒大礙,林家雖然這些年來荒唐了些,總歸還是有先帝爺的恩情在的,只要正事上別被查出什麽來,其他的倒不打緊,萬歲礙著先帝,也不好太過苛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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