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熙一抬眼, 猛地發現自己胸膛上竟蹲坐著一隻黑足貓, 對方渾身血跡,原本毛絨絨的皮毛全被鮮血濡濕,看著像似淋了一場血雨。
黑足貓盯著他,那雙黝黑的眸子幽暗銳利,宛如黑暗中的獵殺者,讓溫澤熙不覺心跳一窒。
忽然,黑足貓伸出了爪子,爪尖上匯聚著一滴殷紅的血液,猝不及防砸了下來,正中他的眼睛。
溫澤熙下意識閉上了眼,眼皮上的冰涼讓他打了個寒顫,也讓他意識歸位。
他猛地在現實中睜開眼——
周圍嘈雜聲不在,只剩下若有若無的飄雨落在屋頂的細碎聲。
溫澤熙瞬間意識到自己還在蠻荒,在萬獸部落,在河邊小屋。
他掃了眼周圍,發現自己不知什麽時候竟然趴在桌上睡著了,一旁還疊放著他正在看的獸皮紙。
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眼皮上有一滴雨水,也不知道是怎麽從窗外飄進來的。
春天適合困覺果然不假。
想著剛剛那夢境,溫澤熙仍舊有些後怕的心悸。
他摸了摸自己強健的四肢,又在屋內擺了幾個彰顯力量的姿勢,最後變成獸形跑到了屋外親自感受。
新鮮的空氣、冰涼的雨水、裹挾著寒意的冷風…這些通通朝著溫澤熙撲面而來
毛色純白的雪狼在河邊止住了腳步,他望著水中的倒影,這才真正回過神來。
他擁有了健康強壯的身體,也擁有了自己能掌控的自由。
他再也不用待在那個醫院裡,壓抑得過著每一天了。
再也沒有人能關住他了。
這般想著,溫澤熙忽然就想到了夢中那敲碎玻璃、破開他面罩的黑足貓。
其實他上輩子確實養活一隻貓,是一隻漂亮的狸花貓,可惜他因為病情連一次都沒有摸過,更別說抱了。
那隻貓說來也真可憐,因為要陪著他,整日被關在籠子裡不得自由。
溫澤熙之前還幻想過,或許自己死後,那隻狸花貓會被自己的中醫老師領走,過上終於自由自在的生活。
可如今想來,那根本是妄念。
他的那些親人,連他都想弄死,怎麽可能會放過他的貓呢。
它或許,早在自己轉入普通病房的時候就被人捉去折磨死了。
……
溫澤熙在河邊沉默了良久,直到朦朧細雨徹底濡濕他的毛發,他才甩了甩尾巴返回。
他想著赫堯,想著自己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幹嘛要和一個茹毛飲血的蠻荒人置氣呢。
他回到河邊小屋,換了一身乾燥的衣服,隨後叫來犽果,讓後者給他弄一隻活潑好動的兔子過來。
“好的!熙哥”
十幾分鍾後——
“熙哥!這只是我精挑細選的肥兔!在窩裡就屬它最活潑好動,脾氣也大,喜歡蹬人。”
犽果抱著一隻雪白肥碩的兔子從朦朧細雨中跑了進來,他一邊喊著,一邊“噔!噔!噔!”跑上樓梯。
溫澤熙老遠就聽到他的聲音了,取了一塊晾乾的麻布丟給他,隨即看著放在桌上的兔子,確實夠大夠肥。
不過部落的兔子能長這麽大嗎?這看著像頭小豬啊。
犽果胡亂用麻布擦了擦頭上的雨水,笑著道:“這隻兔子大有來歷啊!它是主動跑進咱們部落的兔子窩的。”
溫澤熙眨了眨眼,還有這等好事?
犽果繼續道:“不過它精力太旺盛了,兔子窩裡的亞兔子…哦不,雌兔子都被它霍霍了個遍,而且它還喜歡揍雄兔子,舒卜無奈就把它單獨關起來了,誰知它就開始鬧絕食,原本以為改了,結果一放它出去,它就又去找雄兔子決鬥。”
舒卜是“養殖產隊”的領頭,在養兔子方面是能手。
溫澤熙聞言與肥兔子對視了一眼,被後者狠狠鄙視了。
“……”
他剛剛是被一隻兔子鄙視了?
“熙哥,你看這隻可以嗎?”犽果問道。
這隻可是兔子窩裡最橫行霸道的了,他一眼就相中了。
“可以。”溫澤熙點了點頭,隨後拎起兔子走向臥室,還不忘對犽果道,“行了,你去忙吧。”
犽果看著他將兔子拎去臥室,一種不好的念頭出現在腦海裡,但沒說什麽,點了點頭離開了。
———
溫澤熙將兔子丟進了臥室。
沒出他所料,屋內很快傳來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以及密集的追逐聲,隨即便是一聲怒吼:“溫澤熙!”
溫澤熙露出一抹奸笑來,立馬屁顛屁顛跑過去。
然而打開臥室門後,卻沒第一時間瞧見赫堯的身影,直至敏銳地聽到含著低沉和威脅的“嗚嗚”聲,他才抬頭朝衣櫃上看去。
赫堯竟然變成獸形蹲在衣櫃上!而他的目光正氣勢洶洶地盯著地面上。
溫澤熙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見房屋角落處,一隻圓滾滾的毛絨絨將頭塞進了腹部,蜷縮成了球形,只剩下一個圓潤碩大的白毛屁股朝著外面。
不出意外的話就是那隻囂張跋扈的兔子。
溫澤熙有些意外,這隻兔子竟然還活著,生命力挺頑強的嘛。
衣櫃上,黑足貓渾身緊繃,雙耳向後貼在頭皮上,根根分明的胡須上揚,黑漆漆的眸子裡凶光畢露,像似下一秒就要撕碎獵物一般。
“喵嗚——!”他發出了低沉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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