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柔甲癱坐在地上,他費力撐起身體,撕心裂肺地咳嗽了起來,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直至肺部再次充盈起來。
“記得你的任務,敢騙我,我就不會讓你死得那麽爽快了!你要明白會巫術的人,總會有點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本事在身上。”溫澤熙笑眯眯地警告著他,隨後走向了齜牙咧嘴的樹霸。
樹霸雖然處在半昏迷狀態,但這不代表他沒有聽到溫澤熙剛剛的話。
這人要殺自己,還要叫著柔甲殺他!
他不想坐以待斃,可是他無處躲藏。
“醒了啊,要不要做一下最後的反抗?”溫澤熙盯著樹霸,咧嘴笑了笑,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
然而笑聲還沒落下,樹霸已經歇斯底裡用最後的力氣變成獸形撲咬了上來。
溫澤熙神色微微一凜,沒有躲避也沒有防禦,直到肩頭傳來尖銳的疼痛。
一旁的柔甲看得呆住了,他不知道這人怎麽會故意去受傷,明明之前揍樹霸的時候遊刃有余,這時候卻被輕易咬傷。
“你還愣著做什麽?”溫澤熙雙手拽著碩大的豹子頭,扭頭瞪了眼柔甲。
柔甲方才驚醒,從一旁的火堆裡拿出一根木棒朝樹霸走了過去。
“砰!”地一聲驚響後,樹霸恢復人形攤在了地上,原本就沒還有止血的頭顱被再次重擊,他在地上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好一會兒後,徹底失去了氣息。
溫澤熙捂著鮮血直流的胳膊,用外敷的草藥淺淺處理了一下。
“這…現在怎麽辦?”柔甲扔掉棍子,望著樹霸一動不動的身體,一時間腦袋昏漲漲的,不知道接下來怎麽辦。
溫澤熙掃了他一眼,從懷裡拿出一包藥粉服下,隨後就躺進了獸皮裡休息。
“現在什麽都不管,等明天就行了。”
柔甲聽著他的話,抱著雙膝兩眼無神地看著篝火,他不知道該怎麽度過這漫長的一夜。
樹霸死了,還是他殺死的。
雖然他討厭樹霸,但對方怎麽說也是同他出自一個部落,如今竟然落得這樣的結局。
想到此,柔甲不禁後怕,他埋頭在膝蓋裡深深呼吸了一會兒,隨後想起什麽,抬起頭來,朝著篝火邊盛滿肉湯的罐子爬去。
終於吃到久違的肉,柔甲忍不住淚流滿面,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傷心樹霸,還是擔心自己明天也是這麽死掉。
將一罐子的肉和湯全部吃乾淨後,他終於將目光放在了溫澤熙身上,後者呼吸平穩綿長,似乎已經睡著了。
“……”這人竟然真的睡著了,他怎麽還睡得著啊?
柔甲抿著唇盯著溫澤熙,在漫長的注視下,像似受到感染般,眼皮也開始打架,最後沉沉睡了過去。
……
半夜,溫澤熙發起了高燒,整個人像似個火爐子一樣,比一旁時而爆出火星子、已經只剩下紅色星點的篝火還有滾燙。
離他不遠的柔甲聽見他粗重的喘息,起身看了看,這一看才發現這人身上正冒著白煙,暴露在空氣中的臉蛋紅通通的,溢滿了汗液。
“喂!溫澤熙!你得熱病了!”柔甲一瞬間急了,連忙把人叫醒,又把快要滅掉的篝火掏了掏再次引燃。
溫澤熙燒得腦子一團糊漿,被人弄醒,他蹙了蹙眉頭,意識剛蘇醒就發覺周身不舒服,汗液濡濕了裡衣,黏在皮膚上濕噠噠的,肩膀上被咬的傷口和身上各處的抓傷也疼得他直喘氣。
“怎麽辦!?你臉好燙啊!你要死了!”柔甲不是沒見過這樣的狀況,每年冬季的時候就會有很多人渾身發熱,得這種熱病,而後沒過多久就會死掉,所以在部落裡,身體發熱是極其嚴重的傷病。
溫澤熙歪著頭看向黑暗中被篝火照得忽明忽滅的柔甲,從他臉上看見了明晃晃的擔憂,不經覺得好笑,明明白天他還想要對方的命,此時這人竟然還擔心他。
當然,這擔心大概率是害怕他萬一死了,沒人帶他離開。
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滾燙、鋪滿熱汗的額頭,嘶啞道:“把帳篷燒掉吧。”
“啊!?”柔甲一臉驚異,“為什麽要燒帳篷?”
“我發熱了,得讓人知道,不然萬一死在這裡了怎麽辦?”
“...”柔甲似乎想到了什麽,抿了抿唇照做了。
破爛的帳篷經過風吹雨打,早已被侵蝕得易燃,拿著火把點燃,夜風一吹,火勢便勢如破竹般燃了起來。
柔甲走到火勢的逆風方向,看著拖獸皮移位置的溫澤熙,終於鼓起勇氣詢問:“你是故意被樹霸咬傷,然後發熱的?你知道自己會發熱?”
溫澤熙渾身酸軟,將床移了位後就躺了進去,聞言疲憊地瞟了柔甲一眼,坦然道:
“是啊,不然要怎麽離開這裡?你只要記得是誰殺了樹霸,為什麽殺他就行了,我會帶著你一起出去的。”
說到這裡,溫澤熙忽然想起什麽,繼續吩咐道:“記得把他丟進順風處一塊燒了。”省得身上的鞭傷被人發現。
柔甲沒說話,只是握了握拳頭,隨即開始拖拽樹霸的屍體。
處理完一切後,柔甲沉默地坐在地上,望著燃燒起來的屍體,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
“是…是我…是我殺了樹霸,為什麽殺他…因為……因為……”
嘶啞的聲音飄蕩在火光熱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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