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澤熙興致缺缺地坐在陽台上的木藤椅上,觀望著被夕陽染紅的河面,那粼粼微光像極一粒粒血紅色的寶石。
忽然,河邊兩隻撕咬在一起的動物驀地出現在了他的視線裡, 是一隻松鼠和一隻黃鼬。
黃鼬死死咬住了松鼠的脖子, 松鼠在掙扎了片刻後就沒了聲息。
獲得了美食, 黃鼬拖著松鼠的身體就奔向了樹林裡, 只剩下一片猩紅色的血液殘留在河邊的草叢裡。
望著這一幕的溫澤熙目光晦暗,隻覺得那抹殷紅刺眼的很, 尤其是那灘血水滲透進泥裡、最後稀釋在河水裡的畫面,讓他的心情變得更加陰鬱。
他也不知道是為什麽, 只知道當他拿起石子把已經遠去的那隻黃鼬釘死在爬了一半的樹乾上時, 心底那股莫名的怒意才得到稍稍的緩解。
“喔噢!熙哥好厲害!我去把食物撿回來!”
犽果恰巧看見了溫澤熙用石頭獵殺了獵物的一幕, 頓時露出了崇拜的眼神。
熙哥真是太太太厲害了!
溫澤熙眸色黯淡, 低垂的目光鋪了一層灰,有幾分情緒不佳的冷意, 他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犽果去撿松鼠和黃鼬的動作。
專注於食物的犽果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樣, 轉身就一蹦一跳下樓去撿獵物了。
此時, 走廊拐角處, 有事來找溫澤熙的柔甲看見了剛剛那一幕,心下微微一驚。
雖然溫澤熙狩獵的對象是小動物, 但不可否認, 這人的準頭和力道都非常的厲害,若是換個武器, 例如尖銳的木矛和骨毛, 或許狩獵大型獵物也不在話下。
他緊緊盯著溫澤熙, 目光如炬,像似想看穿這人究竟還有什麽本領。
在這裡生活的幾天裡,每次他以為溫澤熙做的事情已經足夠厲害的時候,對方又會做些讓他覺得更離譜、更不可能的事。
如果說之前他對溫澤熙的認識只是一點皮毛的話,那麽在與犽果、虎涯,以及寒疏一起生活幾天后,現在的他終於算得上是淺淺地了解了溫澤熙。
他終於知道,原來萬獸部落的“城牆”是溫澤熙提出來的,他們所居住的叫做“房子”的建築也是這人想出來的。
還有種種他難以想象的事,全都是溫澤熙製作出來或者想出來的。
這人,簡直強的令人發指!
“找我有事?”溫澤熙察覺到身後有人,轉頭看來,望著發愣的柔甲,詢問,“想離開了?”
柔甲聽著他的話,瞬間回過神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陽快要下山,外面的光線變得昏暗起來,他注意到眼前這個獸人的眉眼竟然有些深邃和暗沉,與他平時表現出來的溫柔無害的形象完全不同。
當然,經歷了這人逼著他殺了樹霸後,他當然知道這人是個什麽樣的人,只是這人向來偽裝的很好。
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了,總感覺這人目光低沉,有種深不可測的錯覺。
他輕輕搖了搖頭,將注意力轉到溫澤熙問他的話上。
他老實道:“你是一個很好的主人,你身邊的奴隸每個都對你很忠誠。”
柔甲的話並不是刻意奉承溫澤熙,而是他所見的事實。
其實這幾天裡,每次他去河邊打水回來裝滿水缸時,就能聽到河邊的亞獸人如何如何地誇耀溫澤熙,這讓他心裡產生了一絲或許跟著這人也不錯的想法。
尤其是溫澤熙對待奴隸並不像他所想的那樣。
在這棟房子裡,無論是犽果還是虎涯,雖然都是奴隸身份,但溫澤熙卻並沒有將他們當做奴隸,甚至那個叫做“寒疏”的獸人,溫澤熙還教他數數和辨認草藥。
每每這時,他就會開始自我懷疑。——他若是離開了萬獸部落去了其他部落,能有現在的生活安逸嗎?
他不可能再住上這樣的房子,也不會再有屬於自己的“組合床”和存放私人物品的“小櫃子”。
如今冬季即將來臨,他想要獲得其他部落的收留,除非豁出性命展示自己的價值,否則哪個部落願意收留他啊,但溫澤熙這裡就不一樣。
雖然他與對方有過協議——合作之後,溫澤熙會讓他離開萬獸部落。
但這段時間裡,他沒有提,溫澤熙也沒驅趕他,只是犽果開始讓他乾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他並不在乎乾活,因為這些活比起他曾經在鹽霆部落裡的生活,簡直不要太輕松。
而且,在一次與犽果一起準備晚飯時,他第一次見識到了溫澤熙的豪氣。
在那個叫做“地窖”的地方,堆積著滿滿的食物,全都用特殊的方法醃製在水缸裡。
犽果對他說這也是溫澤熙想出來的,只要這樣處理,食物就能保存很久。
想到這些天的種種見聞,柔甲想要留下的心思越發濃烈了,可是他害怕溫澤熙並不想要他,畢竟他是其他部落的亞獸人,而且也幫不上他什麽忙。
當時在關押的帳篷裡,兩人的合作也不過是各取所需,如今事情過去,他該履行自己的諾言主動離開。
可是他深知若是他真的就這麽走了,他一定會不甘心的!
他有種莫名的預感,溫澤熙才是他命中注定要跟隨的人,這人足夠聰明,又極富膽識,絕對是跟隨的極佳人選。
他曾經連鹽霆首領那樣的人都聽命了好些年,為什麽他不給自己一次機會,換一個人跟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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